我曾祖父心中燃起一團肝火,他死死地盯著阿誰國軍軍官,兩個眼球充滿血絲,那雙通俗的眼睛彷彿能攝人靈魂。

阿誰國軍軍官對我曾祖父說,童仰天是犬養武大郎殺的,這冇錯!但你無權殺他,上峰有號令,要包管每一個戰犯活著接管審判。如果我冇記錯,你兒是去投了八路對吧?

人群中有個農夫聲嘶力竭地喊道,還審個啥?!日本子就是禍害,不殺留著乾啥?!槍斃犬養武大郎!槍斃日本子!

我曾祖父說,是的,俺真有三個兒子。俺大兒是個榆木疙瘩,乾啥啥不可,固然俺給他起了個清脆的名字叫“戰歐”,但是窩囊廢畢竟是窩囊廢,爛泥糊不上牆,這俺認命了。俺小兒童仁才結婚三年,雖說已經有了女人,但他還是個娃娃,挑不起大梁,這俺也認命了。你曉得誰最像俺嗎?是俺二兒!俺二兒童仰天十六歲參軍打鬼子,十九歲被鬼子砍了腦袋。日本子把仰天的頭裝在一個籠子裡,讓漢奸送到俺家中。俺把仰天的頭擺在炕桌上,俺爺倆麵劈麵坐著,邊喝邊聊,俺對仰天說,兒啊!龍生龍,鳳生鳳,你是條男人,你爺孃冇白生養你,一起走好!你如果想家了,就托夢給你爺孃。殺人償命,負債還錢,天經地義,這是自古以來的端方!奉告你爺是誰砍下了你的頭,你爺會砍下他的頭來祭奠你!

槍彈像暴風暴雨一樣襲來,衝鋒號裡收回滅亡的呼喚,正在衝鋒的兵士們一排排倒下去,如同收割機在收割麥子。不知有多少手拿木棍、鐮刀、扁擔、鋼叉、鋤頭、钁、鍁等“奧妙兵器”的莊稼漢,亦不知有多少推著小推車、或者是挑著擔子、或者是抬著擔架、或者是趕著騾馬的農夫,他們有的被打傷了胳膊和腿,有的被打爛了頭,有的被擊瞎了眼睛,有的被擊穿了肚子、心肺以及腸子。

分炊的時候,我爺爺分得了四十塊大洋,他把錢埋在了鳳凰地裡他二哥墳前的石供桌上麵。指導員給我爺爺寫了一張欠條,並拍著胸脯包管,等天下束縛了,你就拿著便條去縣當局兌錢,群眾當局是不會虐待你的。

我爺爺傳聞鬼子投降後,城裡有些曾被日寇姦殺了老婆的鰥夫把日本娘們搶回產業媳婦。那年代,如許的小道動靜在鄉間屢見不鮮,難辨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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