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澄死命咬著嘴唇,淚眼婆娑地看著他,彷彿一尊雕像般立在那邊。直到胸口已經疼痛到麻痹,她才終究作出決定:“你不要做傻事,祉兒進宮,我們畢竟會有相逢的一日。你若謀反失利,我們百口都會丟了性命。”
她從冇有想到這一層,聞言頓時大驚失容:“莫非說,他還會傷害祉兒不成?如何說,祉兒都是他的親侄女……”
她隻覺得裴啟旬說的是氣話,連連點頭:“不,不可,你不能反……”
她絕望地垂下眼睛,沉默無語。
“帝王之術,在於攻心。”他顧恤地將她摟入懷中,而她就像個木偶人一樣,冇有涓滴抵擋的意義。
裴啟旬非常不測:“你從那裡曉得的這些?”
“你說的對,現在還不是時候。可祉兒如何辦?三今後便會有人接她進宮,你可捨得?”他承認,他的確想反,但要做到萬無一失,起碼也要籌辦個三年五載,乃至十年、二十年。裴啟旬一向覺得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如果終究勝利的人是他,那麼就算是以十年磨一劍又有何不成呢。但是他冇想過會遇見她,讓他有了為之而冒死的來由。如果他的奮力一搏能讓她不再悲傷,又有何不成呢。
安福海喜形於色:“哎呀,多謝王妃。”腳底抹油,說著就要走。
“王妃說的這是那裡的話,逢年過節,宮中大宴,您總有能瞧見公主殿下的時候。”他見城澄不肯放手,乾脆上前試圖搶過孩子。
他搖點頭:“既然要以公主之名迎入宮中,天子天然會給祉兒公主應有的禮遇。隻要本王不反,她便安然無虞。”
他挑眉看她,眼底模糊浮起絕望之色:“如何,莫非你還念著和三弟的舊情?”
“他有六個女兒,四個兒子,為甚麼還要搶我的昭祉?”事理她都明白,隻是仍舊怨懟悲傷。
眼看著她抱著繈褓不肯放手,安福海不耐地板起了麵孔:“王妃殿下,您這不是讓我們做主子的難堪麼?外頭天冷,公主還小,經不起折騰,您快放手,讓主子們接公主回宮吧!”
這幾年來,她一向架空打仗皇室中人,乃至順從得知天家的動靜,彷彿如許就能忘記本身怪誕的曾經。卻冇想到繞來繞去,她卻成結局中之人,籠中之鳥,如何飛也飛不出去,反倒越陷越深。
“你真當我是個傻子嗎!”她被逼到極致,不再伏小做低。如同褪去蛹衣的蝶,綻放出本來應有的斑斕。
之前他們總感覺看不透相互的心,但此時現在,兩人隻覺從未有過的惺惺相惜。哀痛、憤激、有力……百感交集。如許的表情,六合間隻要為人父母者落空季子之時方能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