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當了十三年兵,他還隻是一個兵,在直穀關隨劉氏降秦之前,他纔是一個隊頭,稍強點的兵頭罷了。隨劉氏降秦後,他因左手少了兩根指頭,是以被當作殘疾參軍中清退,被安設到了易縣白馬鄉,還分到了二十貫斥逐安家費,和二十畝身終不還的永業桑田,以及八十畝蒔植穀物的露田。官府還給了他五畝屋田,幫著他蓋了一棟屬於他本身的帶院子的屋子。
布衣百姓之家,大師又都是因戰亂而遷到一起的,是以事情冇有過量煩瑣禮數。臬捩雞拿出安家費中的一萬錢,買了一頭大壯牛,然後又買了六頭羊糕做為娉禮送到老石家,然後請了輛四輪馬車把石女人接返來,又請了幾桌酒菜鄉親們吃了一頓,就算結婚了。
到易縣安家後,屋子固然是官上幫手蓋的,可屋裡購置的傢俱還是花了他上萬錢,娶媳婦也把剩下的那萬錢花了。之前他是一人吃飽,百口不餓,以是這些年也底子冇存下甚麼產業,就算有一點,也都扔在了雁門了。他身上帶著的也不過幾塊金子,在燕京時兌換了,不過五十來貫錢。現在有家有田有妻,一家人都要靠他,另有丈人家也要照顧佈施下,等兒子史敬塘出世後,又要讀書娶妻這些,要花的錢還多呢。
白馬鄉本來有二十多個村,緊靠著易縣縣城,守著易水到淶水縣城的通衢,非常暢旺。可戰後,二十多個村統統的青壯男人加起來還不敷一百,真恰是十戶九空,郊野一片荒涼。
第二天一早,石敬塘他爹臬捩雞就跑去鄉上報了鄉兵,因為他聽媳婦提及,當上了鄉兵家裡的地盤就不消交田賦了,並且兒子還能上鄉兵後輩小學,那邊的教員比淺顯鄉小學的先生們要好很多。
練習場上,臬捩雞宣佈閉幕,然後按例又把幾個練習的不好的鄉兵留下,劈臉蓋臉的一頓臭罵,中間還伴跟著馬鞭的抽打。固然鄉兵條例中有不準長官吵架士卒的條例,可臬捩雞做教頭,主張的就是練不好就打。在他看來,皮鞭是最能讓那些笨伯鄉兵們加強貫穿的東西了。
臬捩雞口水飛濺,噴了那幾個方纔表示不佳的鄉兵一臉。
早發憤要給妻兒打出一片天的臬捩雞,立馬就去報名插手鄉軍了。
不過對於易州百姓來講,亂戰固然結束,但傷痛遠未撫平。諸多軍隊拉據似的混戰,不但這裡十室九空,莊稼破壞儘無,並且連易州的百姓都被割韭菜似的割了一茬又一茬。沙陀兵殺了又捉,成德軍也捉,最後李全忠也捉,李嗣昭也捉,幸虧秦軍不捉壯丁強征參軍,不然易州隻怕一個成年男人也找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