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篡位即位以來,暴君一向緊攥動手中無上權力,東宮立儲之事,一拖再拖,一半是因為當年賜與愛妃鎣孃的承諾,一半則是因為他不放心。
羿天忽眨著眼,俄然有些驚奇:她這是要用親感情化他?那得用慈母般的語聲哪,怎能如此慵懶妖豔,像是成了精的狐狸,難怪宮中有傳言說她是妲己再世,那股子狐媚勁兒,帶了女人獨占的成熟風味,即便是寧然的狐媚滑頭,到了其母妃麵前,也隻不過似幼狐般的天真敬愛罷了。
殿內,燈盞齊明,除了貼身內侍,隻剩木然站著的掌燈宮女,一層帷幔相隔,將宮人隔斷在外。而閣房裡頭,貴妃鎣娘與皇宗子珩麵劈麵地坐著,宮娥奉茶後,便躬身退出去。
“珩兒,”鎣娘從未笑得如此明麗動聽,東風拂麵般的,望著麵前已然了悟於心的小巧少年,輕啟紅唇道:“接下來你所要做的,就隻要一件事――等!”
羿天劈麵回絕立儲之事,傳到鎣娘耳中,她反而更加篤定了:“你父皇決定了的事,任何人都冇法更竄改動,他如成心立你為太子,哪怕你回絕了他,也竄改不了他的定奪!”而匡宗有此摸索,想必心中已然在考慮立宗子,兌現信譽。
個癲狂道人!“蛔蟲”二字多不雅,恰好就他能說得出口來,還當著她的麵講!鎣娘莞爾一笑,竟有些記念阿誰浮滑的道人,妙目流波卻蕩向對坐的少年,“你父皇從不會扣問彆人的設法,他向來專斷專行,不睬會旁人感受,昨夜裡,他問你有何設法,那不過是一次摸索罷了!”
“珩兒,你還不體味你的父皇。”鎣娘笑著點頭,端盞啜茶時,俄然想到當年鞫容曾直言:娘娘你是那暴君肚裡的蛔蟲!
端盞淺啜一口,鎣娘麵浮嘲笑,“可惜世子神智昏聵,糊裡胡塗就被人給毒死了,還是死在宮中掖庭地牢,你父皇內心思疑皇室宗親當中另有人蔘與謀反,線索卻就此間斷,可巧,祁王李璣是最後一個探監的人,世子一死,你父皇天然對他起了狐疑。你的這位表麵宅心仁厚的皇弟,犯了大忌,還天真地覺得你父皇會諒解他。”
“太子之位哪,誰能回絕得了?”恰好珩兒說不想當!鎣娘竟然目透激賞地看著他,極是愉悅地一笑,“你父皇既故意摸索,你劈麵回絕之舉,反倒是出乎他的料想,也讓他倍覺心安了。”
“摸索?”羿天心頭微微一跳,刹時明白了:莫非暴君隻是想看看他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