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哈哈一笑，兩步走上前來，提筆蘸墨，寫下幾行字，“家有常業，雖饑不餓。國有常法，雖危不亡。若舍法從私意，則臣不飾其智慧，則法禁不立矣。”
遞與他卻未翻開，而是由小廝引到後園子裡去。
“來湊個熱烈。”“楊公子”淡一點頭，瞥眼他們桌上一片狼籍，隻叫那公子直襬手，“忸捏忸捏，文章寫不出，鬨得這副德行，叫楊兄見笑了。”
她原已籌算好不在乎他說甚麼，可這話滾過耳膜，卻叫民氣頭一暖。
也未再說甚麼，那楊公子邀聘請酒，這廂人就應了，小廝就引了他們往前頭去。
樹下頭置了書案，厥後並排坐了幾個個儒生打扮的少年。見有人來，便起家拱手，奉上筆墨，客客氣氣的扣問字號。
此言出自《品德經》篇三：“不尚賢，使民不爭；不貴可貴之貨，使民不為盜；不見可欲，使民氣穩定。
她悄悄蹙眉。
歲歲科舉，求賢若渴，卻令得滿朝俱是一家之主子，為臣者反不如奴。何其哀哉！何其用也！
有秦一來，曆漢、三國、兩晉等數十朝至今，獨漢初行此政，韜光養晦，以出世為出世，以有為而有為，政不出房闥，而天下宴然，是有文景之治。而自此武帝今後，免除百家，獨尊儒術，以賢才治天下，尚行君臣共治，至先朝□□廢丞相，設內閣，又當朝□□廢內閣，罷三省，太宗設軍機，六部九卿直聽皇命，其大臣跪受筆錄，無有諫言，天下俱握一家之手。
何玉生驚詫，但聽他解釋，“是義妹。”
兩朝亂世，空為泡影，胡不見其飛短即逝，民生益蔽，陡轉急下？先帝放政，她父親擅權十數年，即使貪求無度，受儘世人唾罵，卻令得臣子有臣子風骨，公眾有公眾莊嚴。
她向來有思辨之能，因未及思慮便脫口而出：“是言‘不成見欲’，不成則無，又何故過曲之？”
被人鄙夷，總不是件讓人歡暢的事，她悄悄吸了口氣，壓抑住想與他持續辯白的心，方一副毫無所愧的模樣，淡淡然道：“我原在這上頭不通。”
他猶是冇甚麼神采，隻是又問：“卿何解‘尚’？”
每一書案都設有文房四寶，又一香爐，厥後一人兩人或三人，或對卷空思，或筆走龍蛇，雖似考場，卻一派恬然安適之意。
問她，“何解？”
一起折轉，竟還又遇幾個瞭解者，相互號召幾句，到找到空書桌，已有些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