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萱瞧著阮輕羅姣好的麵龐一陣青白,雙頰殷紅,淚光點點,像是有萬般委曲要同人傾訴,卻又不好說出口的模樣,心下微微一歎。
古聖賢有雲人之初性本善,可見非論世人己身賦性如何,卻老是慕高潔而鄙卑汙。阮煙羅母女此舉,固然同阮家並無太大乾係,但是看在世人眼中,倒是“子不教父之過”,是阮家家風不正,方教誨出這等慕繁華而拋廉恥之女子。有道是“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非論阮煙羅當日之發難實是被迫無法還是早有此心,恐怕經此一事,阮家統統女眷的清名也要遭人非議。等候來日阮家女兒同旁人家議親,不曉得會有多少人拿阮煙羅本日之事衡量阮家女兒的操行。
就連洪萱本身,雖也明白阮煙羅是阮煙羅,阮家是阮家,二者不成相提並論。可思及阮煙羅同阮家骨肉相連,洪家因趙頊有外室奸生子一事鬨得滿城風雨,不肯抱恨虧損叫阮煙羅同她兒子進了英國公府的門。死守此事的同時,卻也傷及了阮家的顏麵――雖說此事錯在趙頊與阮煙羅,可也難保阮家不會是以遷怒洪家。就算阮家高低皆明理知義,心有忸捏,可芥蒂已生,終不會如當年普通密切友愛了。
“這麼說,竟是阮大人彈劾了英國公府彈劾了趙頊?”孫氏聞言,更加猜疑,不覺同洪萱麵麵相覷。
畢竟當年之事固然私密,可畢竟有人曉得。且阮煙羅頂著阮家女的身份給人做外室,卻也在京中鼓吹了好一陣子呢。
一時候有安陽大長公主府的小丫頭子過來問那邊擺飯,安陽大長公主深思了一回,且向世人笑問道:“你們是想在這裡吃,還是在園子裡吃?”
隻是就這麼饒了英國公府,洪芫也是咽不下這口氣的――當年她肯忍氣吞聲,是因為朝中大權被繼宗所握,她不低頭就會死。可現在倒是承啟帝的天下,她既已翻身,就不會再容人爬到她的頭上耀武揚威。
洪萱與洪茜姊妹坐上馬車搖搖擺晃分開安陽大長公主府。趁著一起上無人打攪,洪萱悄悄將本日阮輕羅同她說的話學給洪茜聽。洪茜聽了這一席辯白,不過嘲笑一聲,也就完了。
此言一出,堂上世人不覺一頓,便曉得正戲來了。是以都看向老夫人,不知她如何說。
英國公夫人不覺得意,笑著說道:“不過是一點子情意罷了。因為是好的,我才送她,若不好,我還感覺拿不脫手呢。”
再以後便是阮清正入宮麵聖,被聖上欽點入都察院為左僉都禦史。厥後阮清正藉由職務之便,向英國公府趙頊發難,也就在世人的料想當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