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單獨對飲,天然屏退了侍從,蕭長寧隻好親身回南閣取筆墨。她飲了酒,酒意上頭,思路翻湧,反而下筆如有神,襯著,勾畫,鋪陳,一氣嗬成。
“娘娘彆擔憂, 既然是參議, 信賴沈提督和臣女一樣都有分寸。”梁幼容卻不退反進,單手解了大氅,猩紅的大氅落地的一瞬,她已將手按在劍柄上,清越道:“久仰東廠大名,請見教。”
林歡嘴中含著糖塊,像是變了一小我似的,不再閃避,很快化格擋為打擊,出招快如閃電,連劍光都化為了殘影!梁幼容神采微變,連連敗退,竟是再無還手餘地。
說完這一句意義不明的話,沈玹眯了眯眼,盯著蕭長寧唇上的酒漬,眼神晦澀道,“不說這些了,殿下放心,臣自有對策。”
沈玹側首望著她,深沉狹長的眼睛裡儘是戲謔的笑意:“殿下何事高興?”
“很好,很好。”
“挺快的。”沈玹盯著她染墨的指尖,如此點評。
一刻鐘後,慈寧宮內。
蕭長寧微紅著眼角,迷惑道:“做……甚麼?”
碎雪隨風飄入亭中,落在沈玹玄黑的狐裘上,星星點點的白襯著他的臉龐,俊美無雙。他伸出一手擱在石桌上,屈指有節拍地叩著桌沿,緩緩道:“久聞殿下丹青妙手,可否請殿下為臣畫像一幅?”
梁幼容自小好學苦練,武功技藝在同齡人中已是出類拔萃,何嘗有敗績,此時被一個邊幅純真的小寺人如此輕視,心中鬥誌如火焰遇油騰燒,拔劍道:“來與我一戰!”
一向沉默的梁幼容倒是毫無懼意,向前一步道:“好,我承諾沈提督。”
沈玹單手撐著腦袋,眼中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不甚較著,如鵝毛浮水,波紋轉眼即逝。
林歡抬劍格擋,溫潤有害的眼睛刹時變得淩厲起來,明顯是被勾起了殺念。他單手持劍擋住梁幼容招式,騰出一手從懷中摸出一顆酥糖放入嘴中,含混道:“我要當真了!”
“對了,臣想起一事。”沈玹忽的放下酒樽,嚴厲道,“臣俄然想起,臣與殿下締盟,卻無信物,不由惶惑難安。不知臣可否大膽,向殿下討要一件信物?”
“你們那套打打殺殺的手腕,本宮不太懂。不過,太後既然在這個節骨眼將技藝不凡的梁幼容詔來宮中,必然是有她的安排。”蕭長寧捧起酒樽,淺淺的抿了一口溫熱的酒水,一股辛辣從舌尖流入喉中,腹中升起一股暖意,她舒暢地撥出一口白氣,舔了舔唇道,“方纔在宮裡,太後有提到太廟祭祖之事,也許是有甚麼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