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長寧忙端起酒盞,與沈玹的那杯一碰,收回清越的聲響。顧不上灑出的酒水沾濕了袖口,她一飲而儘,將空酒杯倒扣在案幾上,辣得皺眉吐舌,卻仍笑得光輝,說:“行必果,諾必踐!”

“總之,”她玉麵緋紅,眼神清澈,強作平靜道,“你可情願與本宮締盟,結束外戚乾政?”

他們既怕他,又瞧不起他。

沈玹‘嗯’了聲,從案幾上的瓦罐中舀了兩顆醃漬青梅丟在酒壺中,又將壺架在炭盆上煮著,漫不經心道:“本督並不在乎史乘如何批評。”

喝酒的時候,他狹長淩厲的眼睛一向望著蕭長寧。烈酒入喉,他卻連眉頭也未曾皺一下,隻朝她舉杯表示,“歡迎插手東廠,長公主殿下。”

沈玹細心地聽著,問道:“你從一開端就明白本身的處境,卻為何到現在才做出決定?”

實在越瑤並不反對。越家滿門忠烈,越瑤內心也是向著蕭家的,隻要東廠能站在蕭長寧這邊,她天然情願出微薄之力。

“其三,”蕭長寧深一口氣,緩緩道,“我可覺得你拉攏越瑤。”

蕭長寧點頭,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剛強得令民氣疼。

這位年青的長公主, 此時將雙手交疊於額前,緩緩屈膝哈腰, 一禮到底, 肥胖的肩微微發顫,像是一株蒲草,紮根於亂世的風雨飄搖中,以一己之力扶起一個帝國的嚴肅。

他見過部屬對本身叩首,見過百官朝本身拱手, 見過敵手向本身屈就, 卻從未有過皇室遠親紆尊降貴地朝本身行國士之禮。蕭家的人,哪怕是身同傀儡任人擺佈,骨子裡卻仍保持著皇室的狷介, 這麼多年來, 沈玹便是再位高權重,於皇家人看來也不過是個披了張人皮的狗主子。

料想當中的事,沈玹並無訝異,安靜道:“此事,已有內應上報本督。”

“殿下必然要如許同臣說話麼?”沈玹半跪在地上,望著一樣保持著屈膝姿式的蕭長寧道,“當初結婚的時候,你我未曾伉儷對拜,現在倒是補全禮節了。”

蕭長寧極力平複混亂的心跳,說:“年關太廟祭祖,太後和錦衣衛會有所行動,你要把穩。”

下一刻,沈玹屈膝半跪在地上,以一個劃一的姿式和她對視。他伸出一隻苗條潔淨的手掌,悄悄拉下她置於額前的雙手,有些無法地說道:“你是個長公主,不該向臣施禮。”

“如何能說是‘坑’呢?”蕭長寧半晌無言,一邊用眼瞄他,一邊小聲辯白,“越姐姐已經曉得啦。在來見你之前,本宮便同她通了手劄,奉告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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