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上空無一人,沿途兩側每隔幾丈便有一個安排於鐵架上的大火盆,以鐵索相連,盆中烈火烹油,熱浪逼人。
謝山客說著,忽地伸手指了指身前:“他的一腔碧血就灑在這山頂上,因為事出俄然,魯絕哀竟冇能及時趕到,一怒之下一刀斬殺了在場行刑的鬼卒並捉刀奴總計三十七人以泄憤,連先代鎮獄侯都被重傷,不得不抱恨隱退。如此大逆不道,先皇聽聞後,卻隻是一笑置之。”
老者聞言吐氣開聲,笑聲遙遙傳到山頂:“未見其人,先聞犬吠,真真孤負了晏某這一起上的辛苦,若非想見見小紅蓮,纔不奇怪來你這鬼氣森森的天獄山。”
他待晏浮生將酒杯斟滿,仰起脖子一飲而儘。
晏浮生哈哈一笑,自懷裡摸出兩個暖玉酒杯,遞給謝山客一個:“小紅蓮說,你這老貨惦記我這罈好酒好久了。”
“謝山客,即便鎮獄鬼頭刀在你手裡,但你未得天命加身,亦非朝廷正封的鎮獄侯,戔戔一個青衣鬼卒首級,真當本身是天獄山主了?你何德何能敢在天獄山前加上一個‘我’字?”
鉛雲密佈,模糊有雷蛇舞動,風中異化著細細的雨滴,拂過連綴山巒、萬頃鬆濤。
謝山客一瞪豹眼,盯著老者手裡的白玉葫蘆,故作不悅道:“如何,你不是來找我喝酒的?”
蒼茫陰霾的群山當中,有一座土石俱為玄色、寸草不生的獨特山嶽。
“二百年風煙過眼,能長留此心者,不過寥寥幾小我、數件事。謝某邇來常臥於此山之巔,半夜風雨驟來,萬頃鬆濤如怒,群鬼下山去,猿聲天上哀,非喝酒磨刀,不敷以消此長夜。”
他抬手指了指天,促狹道:“更何況那位但是很少對人青睞有加的,你這麼不給麵子不太合適吧?”
山頂狹小逼仄卻極其平坦,因為冇有安排火盆,反而顯得有些陰暗,與雲天同色。
他將白玉葫蘆翻開,頓時酒香四溢:“這小紅蓮本日又到那裡野去了?”
“北地一個叫周鐵尺的勾錄傳來動靜,說是吳礙這回征召的親軍裡有個極超卓的少年人,竇丫頭這個詔獄少首要想當上三千親軍的都統,恐怕會有些波折,小丫頭不平氣,跑下山要先去會會那少年。”
他邊說邊邁步登山,竟是極其健旺,半晌間就要登頂。
他微微低頭,輕聲道:“說到我那薄命的妹子,若非她死前苦苦要求,謝某早就與你姬氏拚個魚死網破了,嘿嘿,都說禍害遺千年,先皇這等涼薄之人,如何就早早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