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又重新沉寂下來,陸追卻睡意全無,掩著薄薄的外袍,抱住膝蓋坐在床上入迷。
嶽大刀含混道:“啊?”
阿六道:“啊?”
嶽大刀被他唬得一愣。
這山上除了爹,他原是誰都不會信賴的,可現在情勢有變,也隻好臨時與這丫頭站在一頭,下山辦完事快些返來便是。
“然後天上玉輪便入魔普通,越來越紅。”林威回想,“我當時也有些心神龐雜,待到沉著下來時,那男人已經帶著蕭瀾進了山洞,我找了個機會上前去看,卻又接了個手勢,便冇再疇昔了。”
“是鬼月。”陸追道,“大凶之兆。”
蕭瀾手中握著那朵玉花,與本身烏金鞭梢上的紅玉佩一樣,都是鮮豔欲滴的色彩,青色的穗子,細看幾近冇有任何辨彆。
比及好不輕易列隊進城,阿六少說也聽了四五個亂七八糟的故事,內心直窩火。循著城中朝暮崖留下的暗號找疇昔,部屬卻說林威出了城,一向就冇返來。
“他出城做甚麼?”阿六莫名其妙。
他向來便不是一個縱慾的人,乃至能夠稱得上是心性冷酷——唯有麵對蕭瀾時除外。他愛他,愛到血脈與靈魂裡都隻剩這一個名字,吼怒如暴風捲過郊野,愛到哪怕明知火線是火海刀山,也想拖著怠倦與傷痕累累的身軀去闖一闖。
陸追低聲叮嚀:“去燒些熱水。”
“在說甚麼?”陶玉兒也被吵醒。
“熟諳。”阿六點頭。
季灝道:“這兩朵玉花本是一對,你現在總該想起來了吧?”
枝頭冬雪在朝陽下點滴化開,林威隱在一塊巨石後,不測道:“你如何下山了?”
林威道:“蕭瀾與一個像極了二當家的年青男人在裡頭。”
“找你歸去。”阿六道,“爹找你。”
蕭瀾眉頭驀地皺起。
“爹。”阿六先聽到聲音,披著衣裳排闥出來,倉猝將人扶住,“你如何了?”
阿六拍拍她的肩,扛著刀下了山。
阿六看得非常心疼,也不懂為安在朝暮崖時還風騷俶儻的爹,竟會在洄霜城中變得如此病弱蕉萃,滿心隻想將這些襤褸事都處理,然後帶著人回王城吃肉喝湯養身材。因而便也不再多言,替他壓好被子後就回身出了臥房——卻冇下山,而是先將嶽大刀叫了起來。
被褥雖都換過新的,卻還是能模糊聞到那日纏綿後的氣味,埋首在枕間,便像是被他重新擁入了懷裡,呼吸是熾熱的,心是熱的,血也是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