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兩個好天,十一月初的降雪熔化,本來皚皚的山嶺變得班駁起來,目力所至之處,較之一片烏黑更難辯白環境。翻過分水嶺行了十餘裡,火線傳來一陣號角。
“上馬!”延山命令,楊格倉猝溜下戰馬,卻不忘加上一句:“重視向南鑒戒!”
延山收起望遠鏡,轉頭道:“致之,先彆說殲敵,就說我二哥的信......你曉得聶鎮台是如何對待我袁家先祖的嗎?你曉得這封信的真意嗎?”說著,他從褡褳裡取出蠟封的手劄,搖擺著又道:“開戰以來,雖我兄弟三人都在鎮邊軍效力,聶鎮台卻從未假以色彩。在他看來,我袁家乃是貳臣。在他看來,乾隆爺為先祖建祠恰是印證了官方說法,我先祖通敵。我二哥這封信看似為你請功,實則有了這封信,你的功績會在聶鎮台眼裡打扣頭,當時,我二哥儘可請回得誌於聶鎮台的你。前日夜間,他和大哥計議,如你在鎮邊軍效力,稍有功勞後即保舉你為千總。”
“大腿繃緊!腰下沉,胸背放鬆,不要坐實馬鞍!”
楊格頭上裹了一條誰也不肯意裹的麻色頭巾,仍然穿戴那件日軍玄色大衣,隻是問巴哲爾要了一件舊馬褂套在內裡,22年式步槍斜背在肩,腰間的槍彈盒裡隻剩125發槍彈。與巴哲爾等人比擬,他多了一個水壺和一個軍毯打成的揹包,另有解纜前延山給他的一架單筒望遠鏡。望遠鏡就是身份的標記,表示在七小我當中,延山之下就是楊格,彆人都得聽令,也樂意聽令。
延山勒馬抬手錶示,巴哲爾取下腰間牛角號,深吸一口氣“嗚嗚”吹響。未幾時,不異調子的“嗚嗚”聲迴應。
楊格暗自鬆了一口氣,這兩天騎馬時候頗多,顛簸的短長,感受身子都快散了架。兩條大腿的內側估計都磨破皮了,火辣辣的疼,加上胸膛的青紫和額角的傷口,能夠說渾身高低無一處不痛!他早巴不得歇息一會兒了。
待來人走後,延山問楊格:“我們如何辦?東去寬甸還是南下雪裡站?”
“郎濟,你當即轉頭通報張大人或慶霖大人,鎮邊軍已經恪守跑馬集,你軍務需密切重視寬甸之敵意向,隨時回報依克唐阿將軍。來人!德安,你帶恩蘊回跑馬集稟報統領大人。其彆人稍歇半晌,飲馬後再行解纜。”
出得堡門,延山轉頭看了看隨行世人——功字軍防勇楊格、蒙古旗人巴哲爾、赫愚人古額裡、漢軍旗人德安、保昌,獵戶營抽調的漢族獵戶梁栓柱。他的目光逗留在楊格臉上,楊格容色安靜地看著東麵的一道分水嶺,微微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