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寺人們這才謹慎起家,恭謹的垂首立在擺佈,大氣也不敢出。
這一回的聲音倒是大了一些,姬月白終究從那雲裡霧裡的迷怔中回過一絲神來,風俗性的應了一聲:“我冇事,母妃......”
是以,張氏初入宮雖隻得朱紫位,而後數月獨寵,終究有孕。待她第二年生下公主,天子便賜她淑妃之位,後宮當中也隻略遜於生下皇宗子的貴妃許氏和宸妃方氏。
便是至尊天子也是見而心動,慨但是歎:“不見卿,不知何為美人”。
姬月白六歲進學,按例是要選伴讀的,因而成國公府便把府裡的嫡長女也就是姬月白的親表姐張瑤琴給送了出去。張淑妃自來便把孃家放在第一名,喜好侄女賽過女兒,時不時的便要與女兒說“你表姐才入宮,你要多讓著她點”又或者“都是一家人,莫要太計算”......
隻可惜,孝全皇後張氏福薄,竟是早早去了,隻留個將三歲的嫡皇子,成國公府實是放心不下,隻得又送了幼女入宮。
姬月白想到這裡,忍不住用指腹在錦被上用金線繡出來的繡紋上摩挲了一下,暗自苦笑:她之前是有多傻啊?張淑妃口口聲聲說“都是一家人”,隻把侄女看得比女兒還重,可她倒是忘了本身姓姬不姓張。雖說三皇子也算不得好人,可真論起來她和三皇子纔是真正的“一家人”。偏她這個傻子,為個與她麵和心反麵的表姐獲咎三皇子這個親哥!
姬月白微微抬頭,恰好能瞥見天子清臒的麵龐。
話聲未落,便有宮人翻開內裡的水晶簾子,簾櫳輕響,天子闊步走了出去。他本日隻穿了簡便的常服,腰間繫著一條明黃色絲絛,一入門便抬手免了張淑妃的禮,走到榻邊後才緩緩叫起:“都起來吧......”
莫非,真就是彼蒼垂憐,叫她回了少時,去彌補她那滿腹的遺憾?想到這裡,姬月白忍不住在被子底下用力的掐了一下本身柔滑白淨的手掌心。
張淑妃原就是荊釵布裙都掩不住的國色,隻是幼時隨母禮佛,長年素衣布履,少有盛裝時,入宮那一日卻非常經心的打扮了一番,一身的斑斕綾羅,如披煙染霞;雲鬢上珠翠搖擺,有寶光流轉,一眼望去當真便如山間雲端的姑射神仙又或是九重天上的神妃仙子,仙姿玉貌,容光皎然,令人見之而忘俗,連靈魂似也要被迷了住。
天子少年登基,現在已年過三十,麵龐雖是白淨清臒卻顯得老成很多,好似四十許的人。約莫是平日裡政事繁忙,煩苦衷也多,他的頭髮有些稀少,發線偏後,更加顯得額頭高且寬。因他常皺眉,眉心處有三道淺淺的刻痕,這彷彿也表示了:這位看似暖和的帝王也不是個真恰好脾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