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坐姿筆挺,若非臉上的淤青狼狽,倒是確有幾分名仕風采,一雙眼睛瞬也不瞬的盯著房俊,緩緩說道:“越國公之言極其不當,捕風捉影之事,焉能強加於人?您可知或許隻是您偶然之語,卻極有能夠對吾等門閥形成難以估計之影響,屆時太原王氏、吳興沈氏家聲受損、名譽損毀,過後卻又全無證據,越國公又該當如何賠償?”
他倒是文質彬彬,腔調不疾不徐吐字清楚,可停在沈綜耳中卻不啻於好天轟隆。
現在他隻能寄但願於王景實施當初的承諾。
由不得他不驚駭。
要曉得沈家現在最大的進項不但是鹽場,另有海貿……
他再也坐不住了,起家離席,一揖及隧道:“還請魏王殿下明鑒,沈家現在清明淨白,從未曾有半分悖逆之心,有人意欲構陷沈家謀反之罪,請魏王殿下為吾沈家做主!”
沈綜腦袋都大了一圈兒,去特麼以德服人!
他倉猝說道:“據我所知,鹽場固然蒙受颱風有些許損毀,但並不影響曬鹽,何況吾等租賃鹽場,支出的房錢數以百萬計,這如果說收回就收回,吾等之喪失難道打了水漂?非是吾等鄙吝,實在是頂不住啊!”
沈綜一顆心直往下沉,等了好久不見魏王李泰迴應,亦不叫其起家,頓時愈發慌亂,隻能乞助的看向王景。
現在房俊提及“梁王”,豈不是說沈家又一次不安於近況,不肯臣服於大唐,還是想著揭竿造反的大事?
房俊哈哈一笑,也不動氣,和顏悅色道:“你此人當真不是好民氣,普通的商賈之事,本官天然懶得管,但是本官美意提示王大郎一句,有人揭露沈家的海船上藏匿稀有名逃亡之徒,這些人之前曾是海盜水匪,給沈家收編以後以海員的身份稠濁出海,經常謀財害命,更有甚者,這些人打著‘梁王’之燈號,嘯聚眾匪、招兵買馬,欲行不軌之事……隻是不知,太原王氏是否與這些人暗中有所勾連?”
沈綜麵色丟臉,底子不看裴行儉,隻是盯著王景。
這也太狠了!
李泰端坐桌上,手裡拈著酒杯,正淺淺的飲著一杯虎魄色的花雕酒,酒水腐敗澄徹,芬芳芳香,飲入口中醇厚甘鮮,回味無窮,與關中的白酒比擬,彆有一番江南明秀的神韻……
裴行儉淡然道:“這一點還存候心,我們華亭鎮自在端方,萬事以德服人,您如果能比及鹽場補葺以後再行複工,那您便等著,如果等不了,當初簽訂的文書亦可打消,畢竟颱風損毀鹽場乃是不成抗力,非報酬身分,房錢折算以後,殘剩的部分自會予以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