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小便是個無神論者,堅信“人定勝天”,但是當年的信奉現在早已殘破不堪。
房俊沉默。
孫思邈伸手拈起杯子,呷了一口茶水,白眉掀動,笑道:“你呀,當然說人不風騷枉少年,可精元乃人體之本,亦要有所節製纔是。佛家說‘紅粉骷髏’,足以敲骨吸髓,你當是說說罷了?妻妾和美,即使布衣荊釵,亦是平和喜樂,妻妾如雲,反倒勾心鬥角,何來甘之如飴?”
終有一日,阿誰曾經癡纏嬌憨的小丫頭,將會再一次成為政治的捐軀品,被擺上貨架,予以買賣。
房俊眨了眨眼,有些窘。
俯仰無愧,此生無憾矣。
這位老友被世人稱之為“神仙”,其修為確切高深,當世不做第二人想,但是這坦白的脾氣,卻也令人頭疼。
孫思邈坐到他的劈麵,捋須奇道:“天然是送返來的,不過那小子到了門口,倒是死活不肯出去,按說你們初度相見,素無嫌隙,怎地鬨得這般不鎮靜,好似仇敵普通?”
孫思邈捋著鬍子,倒也不怒,幽幽說道:“老道畢生修道,成仙之路未曾窺破,倒是於醫術一道有所貫穿,世人稱吾‘神醫’,愧不敢當,但等閒頑症,卻也難不住我。晉陽公主之惡疾當然嚴峻,但老道歸去翻一翻醫書,多加思考,或許就能想出一個方劑來,藥到病除……”
紅景天夙來被視作“神藥”,發展在苦寒之山顛,極其可貴,久服能夠通神不老,服從較之人蔘更甚,其可貴之處當然比不得龍涎香,但是藥用代價,卻不成以道裡計。
這老道那裡半點“神仙”風采?
到了終南山道觀,孫思邈聘請房俊入內飲茶:“袁道長學究天人,尤擅相人之術、風水之學,與其暢談一番,亦能增加見聞,有所裨益,這等機遇可不是大家都有的。”
孫思邈苦笑不已。
見到房俊有些沉悶,孫思邈啞然發笑,到底還是年青啊,患得患失,卻尚未體味人生便是在棄取之間衡量,在得失之間彷徨,千算萬算,又豈能敵得過天意?
配房內,翻到的案幾已然撤走,破裂的茶具也換了一條,小羽士正跪坐在案幾前燒水泡茶。
聽到五十斤的龍涎香,孫思邈差點衝動得將本身鬍子揪下來,不過百餘年的道行也不是白給的,從速穩住心神,貌似不覺得然,耷拉著眼皮,微微搖首。
亦或者說,如果袁天罡能夠將脾氣修煉得心如止水、澹泊平和,是否早已能夠得窺無上天道,隨時隨地都能白日飛昇、成仙成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