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心再不舒暢，麵上扯開一絲笑來，隔了半晌也不曉得該說些甚麼。
說話便說話，笑便笑，說話就大大氣氣地說，笑便爽開朗朗地笑，何為瞻前顧後，反倒顯得扭捏。
酒將入口，長亭便聽右邊有人在怯生生地輕聲低喃，轉過甚去，卻見石宣正與符氏說話，再看那位石家女人臉頰紅彤彤的，埋著頭，幾乎將下巴擱在前襟上了。
後一句問的是符氏。
長亭笑了笑，將眼神從那石家女人身上移開，笑問，“我該喚女人甚麼名兒呢？今兒個是第二回見了，我昨兒忘了問，女人自個兒也不說，我總不好阿宣堂姐，阿宣堂姐如許喚你吧？”
謝家阿姐，謝之容也本性溫婉，氣度溫和，可從未有過這番姿勢。
萬一陸綽腦筋一抽，萬一陸綽喝多了呢？
石猛一愣，眼神一轉，從陸綽身後的兩位少年郎身上掠過，姿容如謫仙的陸家宗子嫡孫與安靜沉默的庶次子陸長茂，陸綽是甚麼意義？陸家的宗婦，他冇敢想，可讓阿宣嫁給陸家的庶次子，他又感覺不甘心。
符氏瞬時笑一斂，當即轉頭看陸綽。
陸綽再抿了口酒，笑起來，“更深露重的，冇有小女人家在彆人府邸裡亂逛的事理，冀州有冇有我不曉得，歸正建康與平成是冇有的。”一語道罷，再抬眼看石閔，石閔樂憨憨地朝他笑，陸綽偏過甚，寬袖雲衣向案上一擺，眼神很隨便地看向石猛，“說句實在話，比起公子，我倒更中意那位小女人。”
青瓷相碰，收回脆鳴之聲。
符氏驚了一驚，這是陸綽的底線了吧！
陸綽也跟著笑起來，再淺啜一口酒，將昨兒叮嚀從庫房找出的那方古白玉扳指從手上摘下，向前一推，道，“既然是緣分，我做長輩的不能冇有表示...是請能仁寺的主持開過光的，等小女人年長一些，串起來掛在門上，恰好安神靜氣。”
第二十一章婚約（下）
長亭尚未開口，庾氏四下瞅了一瞅，喚了聲阿宣，“你陪陸家姐姐去吧...”再頓了一頓，“夜裡路滑，讓阿閔也陪著你們一道去，您說可好？”
石宛咬了咬唇，內心有些不舒暢，石宣是庾氏老來子，是石猛獨一的嫡女，她父親不過在石猛部下管賬冊兵馬，石宣受的是甚麼嬌寵，吃穿用度是甚麼分量，她上那裡去比？石宣可覺得所欲為，麵前這個出身陸家的上姓貴女也可覺得所欲為，她隻要靠本身。
那位名喚石宛的女人緩慢昂首看了看長亭，又緩慢將頭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