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武將烏青著臉,咬牙問道:“你要帶甚麼話?”老者不答,對世人驚懼的目光視若無睹,卻徐行走入馬隊當中,抬手撫摩著一匹駿馬,悄悄歎道:“北部千裡以外,倘有起兵謀大逆者,如此萬中挑一的好馬,當一日便可至華清池速報軍情罷!軍爺,老朽要帶的,便是這句話了。”沈默辰、樊雲童聞言皆是心頭一震,須知長安以北千裡,便是安祿山駐地。那武將也不答話,赤紅著雙眼盯著老頭看了好久,方纔揮鞭道:“走!”老者走到路旁讓出道來,四人再不看世人一眼,擯除健馬絕塵而去。田令茲目送馬隊走遠,猶是不敢轉動。方纔的數下變故已令他驚魂不決,須知這老者以神功震懾都城武將,小小七品縣令怎敢輕舉妄動?張巡扶著那老者進了驛站,全然不將田令茲放在眼中。田令茲神采煞白,心內又是猜疑又是憤怒,卻終不敢命令抓人,思考很久以後,隻得帶領一班衙役悻悻拜彆,路上絞儘腦汁考慮如何辦理下屬得過此難,至於為停歇事端,又須奉上多少民脂民膏,便不得而知了。
默辰道:“雲童,我們也走罷。”因而兩人便向張巡告彆出發,卻皆念著方纔那老者的一番言語,過了很久還是心潮起伏不定。墨辰、雲童在潯陽逗留的這數日,既有與李太白江湖相逢之喜,卻也生出了一些事端來,兩人再不欲節外生枝,因而日夜兼程,不日便到達漢陽,在王忠嗣墓前痛哭一場,自此寄情江海,不問世事。一年以後天下大亂,烽火四起,大將哥舒翰曾遣人尋覓默辰、雲童下落,二人避而不見,雙雙隱入深林,由是世人皆不知其所蹤。
田令茲滿臉媚笑迎著那武將道:“田令茲見過大人,下官在此地恭候大人多時了。”武將瞟他一眼,神情極是傲慢,隨口從鼻孔裡哼出幾個字來:“是此地縣令麼?”田令茲見他金口一開,頓時大喜,腦袋如同搗蒜般急點,忙不迭地說道:“恰是!恰是!”那武將卻再不答話,縱身躍將上馬喝道:“走!”彆的三人聽他命令,正待揚催促馬,忽聞那武將暴喝一聲:“你作死麼!”話音未落,手中鞭子已高低垂起向馬前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