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執屏息凝神縮在枝葉當中,目不轉睛地盯著聶玉兒,卻見她蓮步輕移,圍著宇文濯的墓轉了一圈,又停在墓碑一側,伸出纖纖玉手撫摩著墓碑,臉上卻瞧不出喜怒。過了半晌,終究輕聲歎了口氣,幽幽說道:“姑姑,他現下已不在人間,你還恨他麼?”蘇執居高臨下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心中卻大為奇特,心道聶女人口中的姑姑定然與師父有著莫大的乾係,卻不知現下在那邊?聶玉兒又道:“這個負心的混蛋孤負你一世密意,你又何必在作賤本身?”蘇執聽他唾罵師父,不由得心頭忿忿,卻又記起師父昨夜在閣樓之上喃喃自語“實在我也悔怨了”,本日臨終前卻又要聶玉兒轉告那小我本身毫不悔怨,如此進退踟躇、情義兩難,本來膠葛的也非隻師父這平生,卻另有彆的那小我的一輩子。
蘇執心道,我隻將師父臨終前的話轉告聶女人便可,也算了結師父遺言,至於那小我是誰,我又管她何為?想到此處,蘇執便欲跳將下去。合法此時,忽聞不遠處的樹上枝葉動搖,一條人影悄悄落下,飄然走到聶玉兒身邊。蘇執一見頓時血往上衝,本來此人恰是賀蘭山!蘇執又四下張望一番,並未發覺四周有其翅膀暗藏,賀蘭山膽敢單獨現身,顯是不知蘇執也躲藏在此處。蘇執暗道:此人輕功也確是高超,他甚麼時候來的我竟全無發覺,如果要對我倒黴,隻怕我早已著了道兒。想到此節,蘇執不由得深責本身粗心,如果陸姐姐在此,必不會如此莽撞。
因而蘇執、陸離翻身上馬,與世人揮淚而彆,一起揚鞭縱馬向西而去。兩人深恐遭受曳羅河追來,不敢稍有逗留,未過量時便聞水聲滾滾,倒是已到了湍水之濱,陸離在前,蘇執在後,兩人又馬不斷蹄的沿著河岸逆流而上四五十裡,方纔稍稍放下心來。陸離先跳上馬背,牽著韁繩徐行而行。右邊河水湍急,大浪拍岸,左邊倒是遍野大樹,林間黃葉無風自落,兩人遠眺湍水對岸,此光陰已西斜,遠處人家的屋頂升起裊裊炊煙,河邊稀有名漁人正在泊船泊岸,三三兩兩的孩童在蹦蹦跳跳地結伴前來,驅逐勞作了一天的父兄歸家。蘇、陸二人經曆了數日的浴血廝殺和倉促周章,此時見到落日下漁家的這般景色,皆是不由得感到輕鬆安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