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得細心把腳在進門的毯子上來回蹭了幾下,一昂首,麵前正中心的牆上掛著一大幅畫著白雲鬆柏的墨畫,我還未待看細心,耳邊就聞聲韓奶奶悄悄嗽了嗽嗓子,我從速又低下頭隨她身後往裡走,內裡靠窗便是一張廣大的書桌,一個穿戴常服束著髮髻的少年幫手拿一本書在看。
少年也就未幾說了,叫我去拿淨水,然後讓我研墨,在紙上寫了幾行工緻的字,我也看不大懂是甚麼。可寫了一半,他又愣住,放下筆,重拿起方纔看的那本書沉吟起來。
院子不大,路都是圓石頭鋪的曲折小徑,中心挖的一個水池,四周壘著怪石,當中養著魚和蓮花,屋子前麵種著一棵高過屋頂的木蘭,一樹綠葉碧綠。
唐媽難堪地點頭:“那事還另說,這院裡平時就她照顧少爺的飲食起居呢,她這下子受傷,起碼也得將養一兩個月吧,你又剛來,很多事都不曉得,可怎好……”
我到了嚴家,從西北角一個側門下車,嚴大爺這會兒早不見了蹤跡,隻要門裡一個包著藍印包頭的婆子接我下了車來,笑吟吟地對我道:“是小月女人?我是唐媽。”
我搖點頭,然後我又倒了另一杯遞給韓奶奶,韓奶奶抿了兩口,彷彿還算對勁,又問我家住哪兒?幾個兄弟姊妹?我一一答了,她聽我說到柳青街和竹枝兒巷,就問那邊是否有一家飯店叫歡香館,老闆娘是北方過來的人,治廚烹調非常了得?我趕緊說:“歡香館與我家比來,桃三娘不但飯菜做得好,酒糖糕餅做得更好,中秋、重陽的時候,大師街坊都要買她的點心吃纔算過節呢!”
“啊?”我嚇了一跳,這一會兒不到的工夫如何就出瞭如許的不測?我從速問:“她家不是就要辦喪事了麼?出了這事可如何辦?”
韓奶奶就帶了我出來,重新細心打量我一番,我被她看得有點不安閒,便也低頭循著她的目光看去,本來是在看我手裡的烏龜。現在烏龜的頭和四肢全都縮進殼裡,看起來就是光溜溜一個龜殼,她便問我:“你手裡拿的是甚麼?”
“瞥見甚麼?”我奇特道。
轉入一條迴廊,她就奉告我那邊那間屋子就是廚房,而這條路是今後花圃去的。到了一個花廳,簷下掛著一隻紅冠綠身子的大鸚鵡,我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唐媽笑說:“這鳥兒是二夫人養的,二夫人平素就愛養這些牲口逗樂。”
“是。”我點頭,以後她又叮嚀了我好些細節,讓我把承擔和烏龜放下,重新去洗了臉和手,才帶我回到少爺讀書的屋子這邊來,在門外她就問我:“會烹茶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