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聽了又是一驚一乍不肯進屋,一會兒罵薑家祖宗,一會兒說有人來抓她,養娘拉不住,桃三娘見狀隻好把食盒給我拿著,上前去幫手。女人正鬨得混攪不清之際,薑秀才披著衣服由趙家小廝攙著來了,瞥見女人這副模樣,氣到手腳和嘴唇直顫栗:“你、你,你這是成何體統?”
女人拖著薑秀纔出了院子就朝一個方向走,完整不管不顧他的詰問,這時就連趙大爺和譚大夫帶著個提燈小廝也從那邊趕來,可他們看到女人衣衫不整的模樣,幾個大男人就都不好去攔她的路,隻要桃三娘幫著養娘邊攔邊勸,一行人就這麼拖拖搡搡、鬧鬨哄地拐出這條路,到了一爿院子,那邊本來就是薑家廚房!我昨夜被狗撲倒昏倒了以後,糊裡胡塗當中神識曾隨它來過這裡!
養娘被她搞得哭笑不得:“這是您家,外人等閒進得來的?……相公受風寒上吐下瀉了半日,正煎藥呢。”
那婆娘點點頭,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就一臉錯愕端著碎片走了。
我突然想起昨晚的一幕,另有灶膛裡冒出詭異藍火的景象,這薑家娘子究竟為何要來這兒?
薑秀才驚呼:“誰放的雞骨頭?”
桃三娘笑著應諾了。我聽此人說薑氏的脾氣有些不好,開初感覺能夠她也隻是待人有些不耐煩罷了,哪知去到她住的院子門口,就聽到內裡“乓當”一聲碎響,緊接著連續串罵聲:“賤人你是要作死麼?這是誰慣得你這般下作?整日在這兒瞎神拆台、占風使帆,作弄這個整治阿誰,溺醋攪屎玩的麼?這輩子不做功德就等著來世給人當牛為馬嗎?”那話罵得暴虐,更怪的是聲音聽起來還一時像女一時又像男聲,然後就瞥見個婆娘從內裡拿著掃帚簸箕,簸箕裡盛著一些碎碗瓷片,跌跌碰碰地退了出來。
桃三娘笑笑讓她看手中食盒:“讓您久等了。”
那女人狠狠甩開她:“這裡輪不著你來管我!”她又往前疾走幾步,那養娘恰好低頭一看,怪叫道:“奶奶您怎不穿鞋就出來了?”我循著她的話去看,公然那女人腳上隻纏著腳布,趙家小廝神采更加難,女人豎起兩道眉瞪著養娘,俄然身子一軟就坐到地上,養娘去攙她,她才如夢初醒地昂首四下張望,養娘摸索問她:“奶奶彆坐地上,涼!”
那女人仍坐在地上,但神情一刹時就和方纔的不一樣了,滿身篩糠似的顫栗,轉頭瞥見桃三娘和我站在那兒,就驚嚇得大呼:“啊!你們是要來抓我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