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再度吹起的時候,河麵上覆蓋一層淡淡靛青的水汽,我捧著一朵蓮花站在水邊,在把它放進河裡之前,再回望一眼孤柱峰的方向,固然我不太懂鬼界儲存的殘暴,獨一的一點認知也都是從春陽身上得來的,但內心真的但願他和萼樓裡的那些女鬼們都能離開麵前的窘境……

他看起來披髮混亂,胸前的衣衫分裂,數道紅黑深切的傷痕一向延長到下巴和臉頰,我不敢再細瞧他彆處的傷勢,但瞥見他搭在我肩上的手,木蓮藤收回淡淡綠色的光,曳地的一段就像最後摘下時那樣蔥蘢。

“這些殘破的靈魂,今後的門路還很長。”老太太的話語飄入我的耳朵,像是在感喟,“即便將來能夠轉生,一時也難歸人間道吧,但儲存一點性靈未泯,再托生禽鳥畜類,曆經幾世後總還是能有機遇做人的,也比當這孤魂被六合光陰拋棄,銷蝕殆儘的好。”

“是超度?”我終究恍然大悟,“婆婆,您是說豔骨都在水裡?不對不對,是豔骨埋在沙洲底下?而這些魚吃了她們?以是我們要用這類體例為她們超度嗎?”

“好。”我此次冇再多問,連續地,把每一朵蓮舫魚放入水中,它們無一例外都化現出女子的身影,隻是有的貧乏胳膊或者冇有雙腿,乃至隻剩下半邊頭顱……

“剛纔在那竹管裡……”春陽倒吸一口氣才啞聲答道,“從那竹管再進到她的肚子裡……”

春陽煞青的一張臉滿額的盜汗,但悄悄搖下頭,鬆垮的衣衿卻因他低身而“啪”地落下一個東西,他彷彿怕我瞥見似的從速撿起,但我藉著月色已經看清,那是一隻齊腕斷掉的手掌。春陽一邊將斷手揣回衣服裡,口上還故作平高山說:“不礙事,我姐姐方纔回餓鬼道為我去找母親的頭髮了,隻要用她的頭髮……就能把這斷手縫上……我總得把你送回人間,這也是饕……桃娘娘叮囑過的。”

“來,月上中天之前,必須把蓮舫魚都放完。”老太太又將一盞蓮花遞給我手中,我用力擦擦眼睛點頭接過來。這一盞蓮花放到水中,化現的是鄭梅夫,她在火光中褪下一身血跡斑斑的衣,並無聲地向岸上的我們附身叩彆……

“你想想看,魚菩薩在河裡都吃了甚麼?那片沙洲底下都埋著甚麼?”老太太謹慎翼翼地一邊把活蹦亂跳的大魚從網裡擇出來一邊含著笑意持續問道,“把魚斬塊,加酒和青鹽醃好,然後放進花心蓬裡,完整的一朵蓮花,這是在幾百年前就有的一道菜,叫蓮舫魚,入夜後將花上點燈燭並放到河裡,魚菩薩們以本身為捐軀,帶著那些豔鬼的女魂一道,就會隨流水去此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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