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於刺史單名一個珽字,幾十年前便與寧盛有些私交,此時致仕,他原是豪門出身,故鄉並無家眷親朋不說,連獨一的老父也已然歸天,便想帶著家累到南邊保養天年,寧盛的萬裡書院之名他也有傳聞,若到了暮年還能教書育人,自是不錯的挑選,是以他判定帶著一家前來投奔寧盛。
寧博容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但是阿孃,你可從未見過這於家女人呢。”
歸家之時,寧博容便笑道:“阿母,這於家姐姐當真不錯。”
正月初八是個好日子,寧博聞早早便到了翠華山,這納征也就是送彩禮,實際上是要挑選親族中兩位有官位、有才貌的二郎作為“函使”和“副函使”去,過程更是非常講究,寧家去的二人,為首的自是官居從三品的寧博聞,另有副函使一名,乃是寧盛寫信自洛州趕來的寧家一名子侄,他隻是個八品小官,但長得倒是玉樹臨風,寧家少有長得不好的孩子,這寧博華雖是寧盛四兄的庶子,可嫡母不慈,自小受寧盛佈施,這時寧盛邀他來,他自是不會推讓。
“阿孃,又碰上甚麼喪事了?”
寧博容笑道:“僅僅是這可不會讓阿孃你如許高興。”
不過東西種類之繁多,實在是寧博容從未見過。
此中盧珊珊向來是個外向嬌怯的性子,年紀比寧博容要小上一歲,常日裡便內疚得說上幾句就要臉紅,循規蹈矩得很,張茹卻比寧博容要大上好幾歲,足有十七了,前兩年便訂了親,來年就要出嫁,她與寧博容也並不熟悉,並不像是崔氏的老友安氏之女陳臻臻那樣和順婉約,脾氣略有些狷介,除了讀書,常日裡幾近能夠說是沉默寡言,這於晚與她們第一次見,更是不熟,如果寧博容不說話,這四小我劈麵坐著,莫非就如許大眼瞪小眼麼?
這也太有“緣分”了吧……
內堂燒著火炭,一派融融暖意,寧博容將大氅脫了遞給阿青,於珽的夫人於兩年前過世,妾不能出來待客,現在這主事人便是於珽宗子之妻魯氏,魯氏乃是瀚州大戶人家出身,這表裡統統都安排得井井有條。
寧博容看著楠木盒子裡的《通婚書》,再瞧向那整抬的五色采緞、數十匹錦帛、成堆的銅錢,乃至另有豬羊牲口、米麪糧油、點心生果、乳酪油鹽、醬醋蔥薑……最讓她瞪大眼睛的是,另有一隻山裡獵來的黑熊和兩隻體型壯碩的山猞猁……也不曉得這不幸的熊是從哪個冬眠的洞裡被活生生挖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