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千總倒也並不在乎。他曉得月朔是沈數的親信,便是當著他的麵說甚麼也無妨,更何況有他在外頭守著,倒不怕有人偷聽了。
這話也在預感當中,周千總持續說著早就備好的說辭:“名不正則言不順,莫非定北侯還能舉兵造反不成?隻為擁一沖弱,天下百姓要如何群情呢?”
多年來西北軍與北蠻的戰役,老是被後勤拖後腿,現在於家既希冀著他們,那此次必定在糧餉軍器上會供應充沛了。
周千總碰了個釘子,但是心中早有籌辦,隻笑道:“本日除夕,略飲幾杯也無妨。何況此處是後虎帳……”縱有戰事,也是前軍先行迎戰,後虎帳且早著呢。
他跟來時一樣悄冇聲地走了。沈數站著冇動,閣房裡卻走出小我來,身形高大,恰是定北侯:“公然如此。”
“傳聞這番椒是郡王妃讓在我們西北栽種的……”俄然有人冒出這麼一句,但隻說了一半,就被蹲在劈麵的隊長一眼瞪了歸去:“喝你的湯!有湯還堵不上嘴。”
“不錯。”定北侯點了點頭,但隨即又有些擔憂地問外甥,“你媳婦那邊……”就真的不擔憂天子對她做甚麼?
“就是蔣大太醫之妻……”周千總邊說邊窺測著沈數的神采,“王爺想必曉得,她也是於氏旁支之女,平日裡就想攀附於閣老一支,隻是不得機遇。先賢妃產育,皆是蔣太醫服侍,於氏她——自發得得了奉迎太後的機遇,便偷換了蔣太醫的藥丸……此事,太後也是在蔣家女入宮以後,才漸漸曉得的。”
“你說甚麼?”沈數正在抬頭灌酒,隻乜斜著眼睛瞥了他一眼。
沈數嘲笑:“太後夙來視我如眼中釘,你不必再裝了!即使我母妃不是她所殺,她也斷不會有甚麼歉疚!你本日來,究竟是何企圖,不如直說。”
“甚麼?”沈數再次吃了一驚。
周千總看看那酒囊,隻感覺剛纔被沈數攥過的手腕又在疼了:“下官是想問問,王爺可還想與王妃重聚?”
這話彷彿駁斥了沈數,沉默一刻才道:“那我母妃因何身亡?我卻不信是產後之症,更不信是蔣太醫誤診之故。”
周千總被他像捉小雞似的提了起來,勒得喘不過氣來,雙手去掰他的手,卻涓滴也掰不動:“王爺,咳,咳,王爺——”
“可不是。並且喝下去渾身發熱,比那高粱酒不差。”
他手勁極大,攥住周千總的手腕,那幾根手指就如鐵條普通,握得周千總呲牙咧嘴,隻覺到手骨都要被捏碎了,勉強忍著疼道:“下官冇有說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