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鬆華是七月初回到家中的。門上的管事一見他返來,立即道:“哥兒返來得恰好,快去勸勸老爺吧。這再過些日子就要了局了,可彆把榆哥兒打碎了。”
蔣榆華將頭一扭不吭聲了。疇前在家中捱罵的都是蔣鬆華,現在情勢全然倒置,他在怨怪蔣鈞的同時,對蔣鬆華也有幾分不滿起來。
桃華當然不會留下。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她與蔣丹華和小於氏便是如此,再說另有個妹夫在,總歸是要避避嫌的。聞言便笑道:“大伯母留飯,本不該辭的,隻是王爺還在府裡,另有旭哥兒……”
何況他本日見到桃華,表情也是非常龐大,一時倒顧不上蔣丹華了。畢竟想當初,歐老太爺為他挑中的,原是麵前這位安郡王妃。
蔣鈞看他跟死狗似的模樣,不由得更氣了,指著他罵道:“這才捱了幾板子,就一臉的鼻涕眼淚,哪有半分讀書人的風骨!”想當年他也捱過蔣老太爺的竹條,那但是不管挨多少下,絕對不掉一滴眼淚的。中間另有個蔣鑄呢,他歸正絕對不讓這個小娘養的瞥見他丟臉。
蔣榆華哼哼著道:“你在外頭過得安閒,我在家裡被拘得轉動不得,說甚麼風涼話。”他疇前是極受寵的,因讀書好,蔣鈞也不拘著他,要去那裡都行。如此渙散慣了,俄然被拘了一年多,的確如下獄普通,如何受得了?
“這類事兒雖說是汲引,可到底不大穩便。何況在宮裡頭,一個得用可托的人才最要緊。大姐姐統共兩個陪嫁的親信,如果為了爭寵送出去一個,實在不大劃算。若要爭寵,倒不如撿宮人裡那仙顏的奉上去。畢竟再是親信,如果汲引發來,也就不是本身人了。這類事兒,大伯母該是最明白的纔是。”
小於氏見桃華說了話,蔣丹華卻隻顧看衣裳,忍不住在背後悄悄掐了女兒一把,嘴上代她笑答道:“嫁到歐家那樣端方人家,日子哪有不好過的。”半子還在廳裡呢,女兒如此不長心眼,叫她如何放心得下喲。
小於氏氣得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你說的都是甚麼話!那是你大哥!如許不恭敬,我看你父親是打得輕了!”這個兒子被蔣鈞拘得太狠,小於氏隻感覺他脾氣彷彿都有些變了。
蔣鬆華的長相有六七分像蔣鈞,隻是兩道眉毛更濃一些,這一點倒是更像蔣老太爺。且蔣鈞隨了生母,生得白淨,蔣鬆華倒是在外頭跑過幾趟的,曬得膚色微黑,就更似祖父了。蔣鈞這一眼瞥見他,竟然有幾分恍忽,半晌才道:“你返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