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汾一怔,記起彷彿是如此,隻是當初冇留意,又道:“這位範先生的字現在在安隴正當時,傳聞行情上比張毅還貴,花了很多錢吧。”
不久東廂走出一個布衣來,到了東廊下與範質相見,郭汾聽他們兩人見麵也冇如何酬酢,想必是很熟絡的人,她曉得寺廟常常出租配房給客商或者讀書人,以此作為寺廟的經濟支出之一,實際上是變相的堆棧(短住者)或者出租屋(長住者),還能避稅,因想:“這個姓魏的多數是範質的朋友。”
範質是中原名流,又是後唐常駐涼州的使者,郭汾曾隔簾 歡迎過他兩次,且聽人說過涼州很流行他的文章、題字,隻是不料這座小廟也求到了。
那魏姓士子道:“就是玩弄法度以謀私利的人,這群人不是靠強權,而是靠智力。百姓智淺勢弱,麵對律法隻能順從,而人群中卻必有一群智謀之士,一開端是遵禮守法,繼而能在這律禮之下如魚得水,得財、失勢、得言論,而百姓不敢言其非,繼而把持律法、政務、禮法,最後乃至能反客為主,讓律法、禮法乃至政略都服從其安排!其律法越周到,越完美,就越能織成一張天羅地網,讓百姓無所遁逃,為法所困卻無能為力。到了這個時候,若更無一種能本百姓之心的民本力量來製衡它、突破它,那便是比官僚之禍更加可駭的德賊法得了。為強權所壓迫者,百姓被逼到極處尚能有抖擻抵擋之心,為密法所困者,卻就隻能在法網當中兜兜轉轉了。”
唯到這裡,所聽到的說話卻不似外間那般陋劣。
郭汾道:“這是甚麼事理?”
郭汾一向以來表示得武勇,實在郭家文武兼資――看郭洛便曉得了,以是她在書法上也有必然涵養,入涼今後打鬥的機遇少了,打仗文事的機遇卻就多了。安隴地區固然僻處西北,但自漢及唐卻屢出版法名家,各處收藏之墨寶甚多,郭汾本來就有根柢,見很多了,眼界天然也就更上一層樓。
郭汾道:“按先生所說,倒是楊國老之論為是了。”
卻便聽有人踏雨水出去,郭汾心想:“這時候另有香客?”雨簾中望去來者卻模糊認得,一個沙彌迎上前去喚道:“範先生來了啊,我這就去請魏先生。”郭汾頓時就想了起來:“這是範質。看這沙彌的模樣,範質倒像常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