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號角之聲傳遍鄴城,北軍的虎帳已經束裝齊備。
賣力看管黃遨的官兵,行事可謂周到,囚車邊上總有十人擺佈扼守,就算是夜裡,為了製止不測,也須得交代暗號方可換崗。
他由後軍押著,如我先前所想,坐在一輛高大健壯的囚車裡,二馬拉著。他身上雖戴著桎梏,卻一點也不狼狽,連頭髮也穩定,麵上的虯鬚顯得精力抖擻。他坐在囚車裡,腰板挺得直直,如果去掉刑具再換一輛馬車,會讓人感覺此人不是貴爵也是重臣。
我洗漱一番,將那衣服穿上,頗是稱身。內心不由暖了一下。我走到鏡前,仍貼上鬍子再畫上胎記,打扮成阿生的模樣。
在信中,我奉告公子,我單獨回海鹽去了,讓他不必擔憂,也不必派人去尋我。待獲得了海鹽,我天然會讓柏枯榮我捎信。
和他挨在一起, 我感覺心神安靜了很多, 但過了好久,我仍冇法入眠。
夜裡, 公子仍如上回普通,隔著薄被, 摟著我入眠。
實在,我不想如許草率地告彆。我很但願像疇前一樣,在他麵前撒撒嬌,引他說些溫存的話語,心對勁足地拜彆。但我終歸是要對他扯謊,當著麵,我怕我臉皮厚不起來。
不消問,我也曉得公子非常繁忙, 此時大抵又被天子召去跟前了。
身上的薄被蓋得好好的,公子昨夜睡的處所空蕩蕩的。屋子裡很靜, 我走到窗前,開一條縫往外看了看,院子裡一小我影也冇有。
待得統統籌辦安妥,我不再逗留,將行囊背在身上,仍然從視窗溜出去。
這些日子我對都督府裡外都摸得熟透,那裡可白日潛走心知肚明。我湊到一處埋冇的牆邊,仔諦聽著內裡的動靜,待得一隊巡查軍士拜彆後,我隨即翻上牆頭。待得雙腳落地,我拍了拍身上蹭的灰塵,朝城外而去。
不過數日以後,約莫感覺雒陽近了,不會有甚麼不測,不管將官軍士,都有了憊怠之態。
如公子所言,天子的確甚是迫不及待。
好不輕易睡著,夢境也是狼籍不堪。我時而回到幼年時, 在院子裡尋覓我的父母;時而回到七八歲時, 跟著祖父遊走江湖。我拉著祖父的袖子, 總感覺有甚麼很首要的事要問他, 但不管如何也想不起來。祖父看著我, 淺笑著,如疇前一樣,奉告我凡事想好了再說再做, 人間從無過不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