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 我故作平靜,卻不敢看他的眼睛,“稍後阿冉來送膳,還是讓他留下來吧。”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平和,著一點笑意,卻並不隨便。那眼睛看著我,頗是慎重。
“霓生,”待我洗漱結束以後,公子忽而道,“你怎還在喚我公子?”
“我當時想著,若將來要與你四周馳驅,定然顧不得帶主子,須得有人燒火劈柴。”
公子彷彿執意要顯現他乾活的本領,不但為我燒好了蘭湯,還親身舀出來,用涼水調勻,讓我洗漱。
固然我夢裡反幾次複都離不開它,乃至我睡得不太好;方纔從睜眼開端,我內心想著的也滿是它。而公子……我瞅了瞅他的臉。他看上去也並未睡好,也許在彆人眼中,他這模樣看上去仍舊如常,但那眼底微微的疲色瞞不過我。
“你……昨夜睡得好麼?”他又問。
我問:“哦?那是為何?”
當然是因為捨不得。固然我對獨處也甚為熱中,但總讓公子如許的人來乾粗活,實在甚為暴殄天物。不過我也曉得這來由公子不會接管,說出來他定然又會感覺我藐視他,隻得道:“他們現在都視公子為主公,哪家主公親身燒火劈柴?公子越是遁藏,他們越是獵奇,隻怕總有人要生疑。”
公子目光一閃,道:“可現在之勢,你須得改過來。”
如果說公子有甚麼總讓我束手無策的本事,那就是他總能大風雅方地說出些我說不出口的話,君子開闊蕩,顯得我小人常慼慼。
我怔忡半晌, 忽而想起昨夜的事,腦筋一下腐敗過來。忙看向中間的榻, 上麵倒是空空的,那裡有公子的影子?
“霓生,”他低低道,“我就想像現在如許,誰也不要,隻要你和我。”
我瞭然,的確是如許。就算是疇前公子還未當上重臣的時候,他也是卯時便要到官署。我當年因得要奉侍他,每日也醒得很早;而分開以後,我每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家,這風俗也就早忘了。
我聽著,臉上倏而更加辣辣地燒起來。
“公子怎一向看著我?”我用巾帕擦拭著臉,忍不住道。
我:“……”
“主公”二字從我口中出來以後,我的耳根又不由陣陣發熱。
“自是為了全麵。”公子道,“你若在仆婢及外人麵前喚我公子,他們定然會起疑。”
我窘了一下,馬上道:“好。”
抬眼,隻見公子的麵上也起了一層紅暈,雙眸卻還是灼灼,非常當真。彷彿他麵前站著的,是一個端莊賢淑、背過百八十遍女誡、視喪失名節如極刑的純良閨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