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能過關,實在也並非妾一人之力。”我說,“幸虧虞公子路過敝館,路見不平,那張縣尉才未曾膠葛好久。”
“昨夜若非夫人脫手,犬子幾近闖下大禍。”郭老邁道,“戔戔薄禮,聊表謝意,還望夫人不棄。”
那是郭維的兄長郭老邁的聲音。
四週一陣溫馨,隻餘遠處沙岸上波浪不緊不慢的聲音。
阿香想了想,點頭,不再有貳言。
“那麼第二呢?”我又問。
兄弟二人相覷一眼,阿泰卻“哼”一聲,怒道:“何止難堪。我與二叔纔出了萬安館,就被士卒攔下搜身,幾近將鞋底都翻了,出城之時又被搜了一遍,那張郅部下的人彷彿還想來拿我二人。幸虧二叔機靈,趁著一堆騾馬進城,帶我趁亂鑽了出去……”
阿香卻神采猶疑,道:“夫人話雖如此,那虞公子乃是海鹽大戶,連縣府都要看他麵色。下次再遇得本日這般事,莫非夫人也不想請他出麵?”
郭維瞪著他,麵色漲紅,卻冇有再出聲。
“怎講?”郭老邁神采不動。
本著那自求安穩之心,這兩年來,我一貫純良,人畜有害。不過,那是彆人與我相安無事之故。暗箭難防,現在既然有人不想讓我好過,我若一味裝軟讓步,則輕易讓人得寸進尺,後患無窮。
“那可一定。”我不緊不慢道,“有一事,我昨日甚想問老三,不過不得餘暇。”
二人顛末我昨夜那番許願,現在彷彿精力抖擻。
“想來夫人另有高見,未曾說完。”他說。
“啪”一聲,郭維將手中茶杯叩在案上,冷著臉道,“夫人所言有理!兄長,我早說過那侯钜不會等閒放過我等!前次我等從舟山返來之時,碰到海盜打劫之事,兄長忘了?那些人與縣長早有勾搭,那個不知,若非我等船好跑得快,早已經被剁了餵魚!那奸人打的甚麼主張,現在連倪夫人都看出來了,兄長還顧慮甚麼?乾脆一不做二不休……”
他的麵上倏而規複了和藹之色,倒是目光炯炯。
這話大抵不錯,但我並不籌算附和。
我也看著他。
“夫人,”他臉上的笑意已經斂起,道,“如有話,但說無妨。”
郭老邁三四十歲,比郭維的年記要大上很多。他的身形雖不高,但非常精乾,一雙眼睛精光四現,見了客人永久帶三分笑,說話和藹。我與郭老邁打的交道不如郭維多,但畢竟他和郭維是一家人,不算陌生。
郭老邁點頭,正待說話,郭維在一旁忽而道:“那不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