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洪瞪大了眼睛。
不過這馬車甚為顛簸, 當是在土路上跑, 將我的身材震得篩糠似的。
“放心吧。”阿誰叫阿洪的人聲音很近,該當就在我的身邊,毫不在乎地答道, “就算她醒來又如何?嘴堵著, 手足也捆著, 莫非還能飛了?”
祖父曾說,不管對方如何蠢,同一招切不成用上三次。
我馬上割開麻袋,從內裡鑽出來。
我摒心靜氣,等候著機會。原想著將這麻袋口兒割得再大些,等著他們到了處所,要將我拖下去的時候發力擺脫出來。陳定不過是個內侍,不敷為懼。隻要我擺脫了麻袋束縛,對於阿洪也不是題目。
我看著他,淺笑,忽而掐開他的嘴,將一粒藥丸放入他的口中。
“到了未曾?”這時,阿洪道。
“我等都是聽人叮嚀的,哪管得了很多。”陳定道,“這雲霓生也是咎由自取,早傳聞她勾引公子,不乾不淨的,本日公子竟跑到聖前請命,說要去任平越中郎將。”
阿洪應一聲,未幾,下了車去。
那薄刃已經被我找到,拿在了手裡,甚為鋒利。在方纔阿洪和陳定說話的當口,我已經藉著馬車顛簸的保護,堵截了手腳上的繩索,並且將身下的麻袋劃開了一道長口兒。此事我做的非常謹慎,這阿洪是個侍衛,手中必定有刀,而我仍罩在麻袋裡,那是最大的威脅。
“這侍婢身上有個錦筒,我方纔綁她的時候發明的。”阿洪說著,彷彿正拿起了甚麼,道,“滿是詩啊賦的。”
“上了,上了。”說著,在我的挾持下,漸漸爬上了馬車。
“……阿洪,這路上這般顛簸, 她不會醒來吧?”
公子當時看著我,眼睛裡儘是鎮靜的光芒。
“為何?”
“哦?”
“不念。”阿洪道,“文縐縐的,有甚可念。”
好個長公主。
“本來如此。”阿洪道,“說來,公子或許真的對這侍婢甚是成心。”
眼睛倏而展開。
我在顛簸中垂垂規複知覺, 蒼茫中, 先前的事紛繁湧起。
平越中郎將,乃鎮守南越的主官,統轄南疆兵馬,治地點廣州。雖是個領兵帶將的官職,但南越離雒陽悠遠,故而它職位雖相稱於刺史,卻不算個好差事。平常,天子如果對哪個職位頗高的人有了觀點,又不肯意撕破臉,便會將他任為平越中郎將,以一腳踢得遠遠的眼不見心不煩。而上一任平越中郎將,就是這麼一個不利的人,不久前死在了任上,數日前動靜才方纔傳報到朝廷。隻是朝中爭鬥如火如荼,無人分神理睬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