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魚怔怔地望著她。
天寒地凍的時節,入目皆是冷落。北風吼怒,斷枝枯葉隨風撲棱棱地飛。阿魚裹緊了衣裳,也冇等多久,萬氏就過來了。
綠玉般的碧粳米煮了粥,厚厚的一鍋,米湯也是綠瑩瑩的,帶著青草般的暗香。
阿魚一愣。定遠侯南下江寧、千裡聘妻的舊事,早就傳成了一段嘉話。阿魚感覺姨父姨母應是舉案齊眉般的良緣……為何姨母提起夫君是如許的語氣?
若果然愛重她,就不會把庶子生在嫡子前頭――傅延之到現在還冇有被請封為世子,就是因為上頭有個庶宗子擋著。那庶子自幼跟在定遠侯身邊,不像傅延之,打小就去了江寧,現在返來了也和定遠侯不太靠近。隻怕定遠侯內心也有一把尺,在衡量這一嫡一長兩個兒子。
她說到最後,都有些結巴了。她感覺楊姑姑看中的是阿魚,她這時候跳出來,就像用心和阿魚搶女史這個位子。但她又感覺,本身每晚挑燈讀毛詩、腕上掛著秤砣苦練書法,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享讀書人的福,現在恰逢其會,她……她真的不想錯過。
燕儀一整天都是苦衷重重,炒菜的時候,錯把糖當鹽放了好幾勺,阿魚瞧見了就提示她,燕儀一怔,乾脆倒醋出來,做成糖醋口兒的。內心卻更加慚愧了――她想和阿魚爭女史的位子,阿魚卻不在乎,還如許美意腸提示本身。
燕儀也躺下,聽著阿魚睡時清淺的呼吸聲,展轉反側。直到後半夜,才迷含混糊地睡了疇昔。
萬氏當真思忖起來――過了年,阿魚就十三歲了。離宮以後,就先在定遠侯府住一年,她幫著籌辦嫁奩,等及笄了,就回江寧萬府,從那邊出嫁。
阿魚卻安靜地鋪好被子,抱著湯婆子爬上床,一雙清澈動聽的桃花眼衝著燕儀眨了眨,道:“睡吧。”
荷包沉甸甸的,阿魚拆開看了一眼――一袋銀錠,一袋碎銀子,都裝得滿滿鐺鐺。
燕儀覷著阿魚的神采,“但是楊姑姑開端看中的是你……你不怪我搶了你的位置嗎?”
“呀,這牛肉片真嫩,稍稍燙一下就能撈起來了。咦,這個蝦球炸兩遍,表皮更酥脆了呢。嗯,鹵豬蹄還是用豬前蹄比較好,肉多骨少。”
阿魚也曉得把她弄出宮不是件輕易事,估摸著這裡頭還少不了定遠侯幫手,便問:“姨父也出了很多力吧?”
阿魚:“……”
她的內心衝突極了。她盼望著阿魚把這個可貴的機遇讓給她,但阿魚真的讓給她了,她又為阿魚可惜――她見過阿魚的字,一手從顏體的行書,流風迴雪般的疏朗靈動――她感覺論才學,阿魚是遠遠賽過她的。一時候,燕儀隻感覺實足的無措與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