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家作為甄家堡獨一的世家大族,天然要張燈結綵,大辦慶典,以慶賀在此次大劫中淮上安然無恙。既是與民同樂,也是顯現自家的威民風度。隻是天府一貫溫馨,隻請眾宗嫡派晚間至天府一聚,白日則毫無行動。五大宗各辦慶典,都熱烈不凡,相互之間很有攀比之意,場麵範圍唯恐不大,所耗糜費唯恐未幾。火樹銀花,酒池肉山不在話下。
這時台上已經搭起了戲台,放下了大幕,出將入相兩扇簾子也已放下。請來的梨園子在前麵籌辦,甄行秋所感遭到的目光,就是從一扇門簾後傳來。
果不其然,過了一會兒那侍衛帶著幾小我過來,道:“公子,前麵隻要梨園的人。部屬把班主和要唱的角兒帶過來了。”
仲春二,龍昂首。
甄乘風出來,先說一番道賀言辭,然後挨桌敬酒。不管是高朋還是布衣,每一桌都誠篤敬上。態度殷勤,彷彿滿座都是他特地請來的佳賓。那些不測的百姓幾杯下肚,又感受仆人家實在熱忱,便放開拘束,熱烈起來。這些販子士人放開時製造的動靜當真不小,場麵一時更賽過本來預定的十來桌。
管家驚詫道:“請……請那些閒雜人等?”
甄行秋寂然道:“記著我的話了麼?不要停止。即使山府失火了,台下見了血光,你們也不準停止。過了本日,安然大吉,我給十倍賞錢。”
中間侍立的侍衛立即搶上一步,道:“公子。”
正在這時,一個管家從內裡跑來,固然隻是仲春初春,竟是滿頭大汗,神采白裡泛青,竟有中暑的症狀。
甄行秋轉頭,也不在乎前麵的管家如何悚然,有條不紊的安排宴會步調。
管家躬身道:“說是俄然抱恙。”
那胡班主連連報歉,那管家嘲笑道:“明天的賞錢,看來你們是彆要了,公子不降罪已經是開恩了。”
山府天然不能落於人後,也是大肆浪費。固然自從上一任宗正歸天,山府一落千丈,但虎死不倒架,其他四宗都大肆浪費的時候,山府也是不吝財帛的,歸正山府的積儲還在,也不差一次兩次。
在喧嘩當中,甄行秋單獨坐在一邊,桌上酒杯滿滿一杯佳釀,分毫未去。在連甄乘風都有醺醺之意的氛圍下,他顯得非常沉著,彷彿遺世獨立的隱者,保持著那一份超然。
順手將冊頁放在一邊,低聲道,“山雨欲來風滿樓啊……”
那胡班主一臉慘白,肉痛不已,但心知接修士的堂會跟接權貴的堂會是一樣的,好時金銀財寶享用不儘,不好時一班人的存亡,皆在人一念之間。既然獲咎了修士,不得賞錢已經是很輕了,就算被人當場弄死,也冇處喊冤,口中道:“不敢,不敢。小的們不敢要錢。”心中卻暗罵道:哪個混賬惹出事來,等我歸去非把你撕巴了喂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