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靜沉道：“地師之言，不成不信，不成儘信，不過倒是能夠藉著此事做些文章。”
一刹時，內裡的風垂垂小了，彷彿李玄都已經停歇了肝火，不過天氣卻暗淡下來，白雲染上了玄色，眼看著一場大雨就在麵前。
陸夫人不說話了，望向李玄都。
沈元重道：“不知多麼啟事，地師對於這位李代宗主非常看重，曾經當著很多宗主之麵說過，如果李代宗主情願改投流派，他情願讓出陰陽宗宗主之位，待到他百年以後，地師之位也一併讓出。”
被李玄都激發的天象竄改，幾近覆蓋了全部承平宗，身在承平宮的張靜沉和沈元重天然也看到了這一幕，沈元重望著殿外雨幕，不由大感震驚，“這場雨……”
這場雨倒是蹊蹺，剛要出正月，就算不下雪，也應當是牛毛細雨，可這場雨太大了，半點也不像是春雨，倒像是夏季裡的大雨。
陸夫人沉聲應下。
沈元重沉默不語。
陸夫人道：“我嫁入沈家也有些年初了，入宗的時候比你更早，倒是不曉得另有這等舊事，該不會是令尊吧？”
李玄都站起家，超出沈無幸，走到殿門處，望著門外天空，背對著沈無幸說道：“實在我也不喜好拐彎抹角，那我就明說了，張靜沉此人，擯除顏真人，貶斥蘇夫人，這兩位都是我的厚交老友，當日在北邙山肅除太陰屍，便是我們三人聯手。張靜沉又曾對秦宗主無禮，依仗身份，狂悖高傲，目中無人，他來拜訪承平宗，到底打量了甚麼主張，你莫非不清楚嗎？”
跟著李玄都話音落下，內裡竟是颳起了大風，挾著尖厲的吼怒聲從極遠的天涯和四周八方刮進了天機殿的大門，殿門兩側的帳幔被吹得飄搖不定。
沈無幸勃然變色，“代宗主此言何意？張宗主到訪，我恪守待客之道，賢人有言：‘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我熱忱一些，有甚麼不對？我沈無幸生是承平宗的人，死是承平宗的死人，說句不敬之言，我沈無幸入承平宗的時候比代宗主早了很多，反倒是代宗主，出身清微宗，與大天師來往密切，不過是初入承平宗不久。這話，恐怕還輪不到代宗主來講！”
沈無幸隻感覺如芒在背，漸漸轉過身來，低著頭不敢直視李玄都的目光，謹慎在前麵帶路。
“歪曲。”李玄都悄悄笑了一聲，“那我問你，張靜沉張宗主到訪承平宗時，我並不在宗內，也不決下歸期，他是拜訪哪位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