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都來到北海堂的門口,背對著世人,緩緩說道:“惟以一人治天下,豈為天下奉一人?本日之事,諸位均聞之矣。與其輕易圖存,貽羞萬古;何若大張撻伐,一決雌雄。我身為李家第三十六代族長、清微宗宗主,故做此決定。然顧事未可知,有如戰以後,大敗而歸,諸位本日皆在此,可歸咎予我一人,我一力承擔就是。”
大堂以後另有二堂、三堂,然後便是內宅。
至於本朝的天家皇室,鼓起不過兩百餘年,尚且不到三百年,的確算不得千年傳承,也難怪被賢人府邸視作是“發作人家,小家氣”。
與之相較,大真人府的“道高龍虎伏,德重鬼神欽”便算不得甚麼了。龍虎鬼神豈能與六合日月相較?
李玄都重新按住了“叩天門”的劍首,沉重的目光在世人身上掃視一遭,開口道:“此番兩家牴觸,非本日始。當年師父和師母還在的時候,賢人府邸的薑夫人就曾與師母有過牴觸,那位薑夫人請了好些人來找師父的費事,到底誰對誰錯,至今也冇個說法。”
“以是說,本日我們碰到的挑釁,不是一條性命那麼簡樸,而是幾十年的新仇宿恨。既然他們逼到這裡了,我們無妨把新仇宿恨一併告終。”
賢人府邸位於東魯縣城正中位置,坐北朝南,劈麵是一個粉白的大照壁,門前擺佈兩側,有一對丈餘高的圓雕雌雄石獅。紅邊黑漆的大門上鑲嵌著狻猊鋪首,大門正中上方的高懸著藍底金字的“聖府”匾額。
“可賢人府邸還要得寸進尺,感覺我們李家祖宅也是在他們的地界上,隻要我們離海登岸,就要看他們的神采行事,以是一個小小的賢人府邸奴婢,就敢如此放肆,就敢如此目中無人。因為在他們看來,我們是外來客,過江龍不能壓地頭蛇,是龍得盤著,是虎得臥著。”
合座皆靜,隻要李玄都的聲聲響徹在北海堂中,配著地上的鮮血和無頭的屍身,有一類彆樣的莊嚴。
李玄都和李道虛有分歧之事,並非是做模樣給世人看的,而是確有其事,隻是李道虛老了,冇心機再去爭論甚麼,最後挑選讓步一步,成全了李玄都,這也是他們最不但願看到的局麵。
而站著之人是其中年男人,恰是本代衍聖公。就算麵對當明天子或是學宮的大祭酒,衍聖公也冇需求如此拘束,但這個老婦人倒是例外,因為老婦人恰是他的生母薑夫人,也是賢人府邸的真正主事人。
很多年青人已經是熱血上湧,隻感覺這兩句話聽來令人熱血沸騰,特彆是一句“起碼死得光彩”和秦素的“非丈夫漢也”,大有重義輕生、一往無前的慷慨悲壯、豪放蕭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