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都答道:“是我。”
傘上和瓷器普通,多有書畫,自來如此,也不敷為奇,傘上的繪畫書法出自匠人手筆,便和瓷器普通,總不免帶著幾分匠氣,豈知這把小傘上的書畫竟然甚為精美,清麗脫俗,彷彿是出自女子之手。
宮官微微一笑,並不與李玄都說話,手中多了一把雨傘,手一揚,將雨傘朝岸上擲來。
宮官道:“我不稱呼你李公子,而是稱你紫府,那你也不要再叫我宮女人,叫我官官。”
李玄都舉目望去,隻見放生池的湖麵上浮著一艘劃子,樂聲便是今後中傳來。待到琵琶聲稍歇,從船艙中走出一人,度量琵琶半遮麵,不是宮官是誰。
就見那人來到窗外不遠處,問道:“是李公子嗎?”
放生池固然名為“池”,實則麵積不小,東市有兩坊之大,放生池占有了東市二非常之一的麵積,又有河道連通大名鼎鼎的曲江池。
宮官幽怨道:“紫府好硬的心腸。”
宮官點頭道:“實不相瞞,我在前不久的時候碰到了陰陽宗的二明官鐘梧,被他打了一掌,掌中附著有‘鬼咒’。”
李玄都緩緩說道:“提及‘鬼咒’,倒是與西京有緣。當年地上親身脫手,以‘鬼咒’暗害秦中總督祁英,使其身軀朽壞,當時祁英身為支撐大魏半壁江山的國之重臣,麾下高人無數,竟是無人可破解,終究使得祁英身故,西都城被等閒攻破。”
宮官嫣然一笑,暴露頰上淺淺的酒渦,說道:“我就曉得紫府必然不忍看我化作枯骨。”
“是。”女子微微低頭,退出了院子。
李玄都這才移回視野,卻見在一片白淨當中有一塊烏青之色,披髮著絲絲寒意。
李玄都看了她一眼,道:“所幸你碰到了我,我固然比不得地師、聖君,但對於‘鬼咒’倒是熟諳,應對起來,也算有幾用心得。你的性命,且丟不掉。”
李玄都沉吟了半晌,說道:“‘鬼咒’每遲延一日,就會毒手一分。如果比及聖君返來,隻怕已經是深切骨髓,就是聖君,也束手無策。”
因為下雨的原因,路上行人不算多,李玄都從安業坊解纜,先是沿著朱雀大街行走,然後轉入通惠巷中向東而行,在這個過程中,李玄都乃至還用上了輕身工夫,行走如風,饒是如此,也用了小半個時候的時候纔來到東市,可見西京之大。進了東市以後,顛末肉行和酒市,再過常平倉,就遠遠地能夠看到放生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