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絕對不是在恐嚇我,紀大人想要一個梨園子的命,隻在表情吵嘴的轉眼之間。
花了最貴的錢,找了城裡最好的郎中,煎了最苦的藥,秋美卻喝多少吐多少。
能唱武行的,都有一副好技藝,如果他們玩起命來,必然會闖出大禍。
班主起家轉頭,不忍再看秋美慘白的臉,看著房裡秋美的師兄們,長聲苦歎:“如果我曉得秋美會遭這份罪,就算打死我,我也不會搭李員外的台子。”
秋美有力睜眼,搖點頭,暗澹的笑。
半夢半醒之間,模糊聽到木門吱呀。
本來如此,世道不清平,夫君受逼迫。
“你如果不吃飽飯,就養不好力量,你如果冇有力量,就唱不了霸王彆姬。”他又將粥勺遞到秋美嘴邊,悄悄一笑:“你如果唱不了霸王彆姬,紀大人就會發脾氣,紀大人如果發了脾氣,是敢殺人的。”
緊緊捂住本身的嘴,秋美強壓胃裡的翻江倒海,到底將第一口粥嚥了下去。
班主哀聲感喟,守在秋美的床頭,滿心欲哭無淚,輕言相勸:“秋美,師兄們又給你煎成了藥,你先把粥喝了,再喝了藥,睡上一覺,醒過來就會好的。”
頭痛欲裂,噁心乾嘔,見到甚麼吃的都倒胃口。
粥熱了又涼,涼了又熱,就擺在秋美的床頭,他卻吃不下去。
他還嫌不敷囉嗦,持續說下去:“比方說,總兵府的紀大人,就是不能負的人。”
他又喂到嘴邊第二口,秋美含入口中,粥米細粘,仍有點噁心,卻不似第一口那麼難受了。
“本來賢弟的本尊也如此標緻。”
第一口粥入喉,噁心難當。
自問過後,他將術勺送進嘴中,細細咀嚼這一口濃粥:“如此苦澀的稻米,恰好有人視而不見,難道孤負上天?”
他是誰?
他已探知秋美的心底,他所問,恰是秋美想知。
陌生中,透著幾分熟諳。
秋美點了頭,他笑了。
不但僅是醉酒,他的額頭已如火炭般燙人。
好甘旨的糖,甜透了秋美的殘醉。
他用木勺悄悄舀起米湯,放到鼻下聞了聞:“百煮成粥,這碗粥起碼已熬過千遍,恰是最香濃之時。”
“你是想問另有多久到唱霸王彆姬的日子?”他悄悄揚起眉毛。
此人一愣,隨即大笑:“我與你說了半天話,還覺得你記得我,本來你早就把我忘潔淨了。”
冇錯,他是一方總兵,手握幾萬兵權,隨便一句話,就能取了彆人腦袋。
他將整碗粥都喂秋美吃下了後,又端起了藥,悄悄吹涼,笑看秋美:“趁著有胃口,快點把藥喝了,此藥湯色濃烈,必然很苦,你敢不敢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