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扶眉已在混戰的城頭角落裡避無可避,忽而一箭貫穿麵前揮刀的敵兵,濺了她一身血。
又是一陣敵兵再衝出去時,遠處馬蹄聲踏著風聲迅疾而至。
城上的敵兵被吸引而去,趙進鐮緊緊摟著何氏,一手拽著趙扶眉,被且戰且退的守軍護縮至城頭,忽見遠處火光大亮,風裡送來了馬蹄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楚。
頭頂恰是天亮前最暗沉的時候。
如果不是有礦山,或許城破的那刻,屠城就已經開端了。
神容心沉到了底,或許幽州城早已破了。
烏泱泱的兵馬如同潮流,湧著火光自遠處莽莽蕩蕩逼近關隘,當中一杆粗暴的獸皮旗高舉,“泥禮城”三個字跟著火光時隱時現。
首級頓時高喝防備,一支奔馳的黑影已從麵前山林裡衝出,迅疾如電,黑影如風,看不清人數,也看不清來向,直衝而來,突又轉向,彷彿詭計橫越突圍。
腳下走出去幾步,轉頭四顧,身後有了短促的腳步聲,越來越快,一轉頭,男人矗立的身影已在麵前,人刹時就被緊緊抱住了。
熊熊火光裡,一排兵馬衝向破開的城門。
而後喧鬨的山林彷彿一點一點震顫了起來,不是山在震,而是馬蹄聲狠惡,有馬蹄聲衝了出來。
從未見過的烈馬緩慢,飛奔直衝敵陣,敵兵們還未回神,他們已如尖刀直刺而入。
“我們特地把他們從刺史府接來與你團聚,你看,你們是要一起上路,還是改口投降。”
前麵的守軍倒下時,城上卻驀地驅逐了一陣箭矢。
潮流般的大部兵馬中,一道頓時身影自獸皮旗下露了臉,髡髮垂辮,披著圓領盔甲,麵朝著他的方向,手裡彎刀一指。
“少主,”幾聲腳步輕響,東來低低的聲音傳過來:“內裡冇有動靜,冇有人入山,山使應當勝利了。”
但看來,他們籌辦不敷,隻想著快速拿下此山,並無萬全備策,死了首級就亂了陣腳。
未申五呸地一口吐出沾了血的唾沫,黑暗裡,盯著最火線持刀蹲地的一個挺直恍惚的背影,不消看也曉得,他的刀上還留著砍下阿誰契丹首級頭顱的淋漓鮮血。
神容轉著頭,半暗半明的天氣裡甚麼也看不清楚,心口突突直跳,思疑本身是不是聽錯了。
“必定麼?”她輕聲問。
關隘處,仆屍各處,仍不竭有敵兵在往裡衝。
有藏在暗處等著伏擊的兵卒藉著火光看清了來人,忍著欣喜冇有喚出那聲“頭兒”,卻見他身後跟著的一群兵馬駭人非常――衣衫破敗地套著軟甲,蓬頭垢麵形同鬼怪,幾近都已看不出人樣,竟然是山中那群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