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且輕且柔，蕭翎，你說朕為甚麼要留著你這麼一個廢帝，尊你為太上皇？你真覺得我隻是顧忌世人目光，怕本身被罵篡權奪位？又真的怕了朝中那些老臣，瞻前顧後，不敢真的要你的命？我有諸般考慮，但除此以外另有起因。
我心中寒意森森，看向本身模糊作痛的手腕，鮮紅的幾道指痕鮮明入目，刺眼得很，便拂下戲服寬廣的袖擺，走出門外。幽思庭門前是一片湖，湖的對岸便是皇宮中間殿群，現在那已不是我的地盤，春去秋來，恍若隔世。我立足在湖岸邊眺望了劈麵，發明林間有幾個穿著素淨的身影騎著馬兒在追逐嬉鬨。
他來看我，看我是不是真的瘋了。
蕭翎，因為你很風趣。如果你夠聰明，就該清楚如何更加風趣，活得更久。
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奪走我手裡的酒壺，一口飲下。
這夜，我正藉著傀儡戲與我的暗衛們交換宮裡的局勢時，蕭瀾不期而至。
那是蕭瀾的幾個子嗣。
當時他在門外饒有興味的聽，我在門內胡言亂語的唱，一曲畢了，他反擊掌喝采，不但不嫌惡我這個瘋子廢帝，反倒排闥出去，將那些伶人伶人全數趕走，本身坐下來單獨撫玩。我天然便演給他看，提著酒壺邊喝邊唱，東倒西歪地走到蕭瀾麵前，眯著一雙醉眼盯著他看，蕭瀾卻做出了一個令我意想不到的行動。
我閉著眼假裝醉得狠了聽不見，卻覺頸側被他的呼吸灼得發燙。
我記得他那雙幽黑陰霾的眼睛，吞嚥時聳動的喉頭，他不像在喝酒，像在喝我的血，啖我的肉，嚼我的骨。蕭翎，朕不日便要擇妃立後，你說朕該選誰？朕三宮六院，數百美人，可冇有一個能入朕的眼，你說如何辦？你說父王當年為何一見你那仙顏冠絕九州的生母羽夫人，就獨寵她一人，再瞧不上其他的妃嬪？
“謝、謝皇叔。”他撐起家子，卻不敢抬起頂著一頭濕亂捲毛的腦袋看我，像初度見麵時那樣無所適從，一陣砭骨秋風颳來，便打了個噴嚏。
我還會再來看你的。他說。在你復甦的時候，蕭翎，你可莫要讓我敗興而歸。
但我曉得我活著的代價不會一向保有，蕭瀾也不會真的容我得個善終。
“砰”地一聲，酒壺砸碎在地，似金戈鐵馬，刀劍訂交。
蕭瀾走後，我一宿未眠，翻來覆去的揣摩他那幾句話，越深想越覺匪夷所思，噁心難言。他與我同為皇子，乃是異母兄弟，即便要抨擊我之前與其他兄弟一起欺他辱他，也不該說出這般荒誕又含混的話來，就好似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