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慎語也好不到哪兒去,他哪兒能想到這二人是這類乾係,生硬著給不出任何反應。丁漢白走近拉他,將他帶出去,分開窯內,直走到小河邊。
紀慎語剛纔還平靜,現在鼻子一酸繃不住了。
丁漢白說:“佟哥隻口頭承諾合股,還式微實到一紙條約上,而你那野師哥彷彿不甘心,我怕連帶佟哥生出甚麼變故。”
紀慎語應:“我下午歸去拿。”
老頭打不動、罵不出,這半死之身連肝火滔天都經受不住。紀慎語撲來為他順氣,舀著溫水為他灌縫兒,他掙紮半坐,撥出一字――手。
梁鶴乘瞥來目光,抱恨帶怒。昨日的叛變曆曆在目,他肝膽欲裂,那瘤子給他的痛都不及這混賬。背信棄義,貪婪侵腦,倘若真換來繁華風景也就算了……可這算甚麼?身敗名裂,賠上一雙手!
紀慎語恍忽:“你摸過?”
紀慎語問:“那還算順利,你為甚麼愁眉不展的?”
等佟沛帆和房懷清一到,丁漢白與佟沛帆去看擴建處的環境,紀慎語和房懷清鑽進了辦公室。這一屋狹小,二人隔桌而坐,還是生分得像陌生人。
房懷清一雙赤目:“我來了對上他們兩個,讓他們笑話我被你乾?”
丁漢白說:“還剩著些,你留著吧。”
丁漢白也出去,這不寬廣的辦公室頓顯逼仄。他將門一關,道:“你們非親非故,一個逃命投奔,一個就敢收留照顧。援救、贍養,連出息都要聽聽定見。佟哥,你觀音轉世啊?”
紀慎語綁著孝布,點點頭,隨後舉起喝水的粉彩碗,摔碎請盆。大師夥幫著抬棺,出巷子後籌辦上殯儀車,世人圍觀,這時似有騷動。
歡縱半宿,第二天去潼村,紀慎語躺在後排熟睡一起,稍有顛簸都要嬌氣得低吟半晌。
房懷清反問:“你師哥本身也能辦成,燒瓷的門道你更精通,何必非巴著我們。”
丁漢白自認不是君子君子,可撞上紀慎語的眼睛,撞上紀慎語的一身細皮嫩肉,他連輕浮浪/蕩也要認了。
紀慎語稍稍一頓,隨後削得更快, 果皮削完削果肉,一層層叫他折磨得分崩離析。換身衣裳?死不了?這是調派他拿壽衣,表示他是時候籌辦後事。
那渾濁的老眼頃刻一黑,甚麼但願都滅了,梁鶴乘粗喘著氣,脹大的肚腹令他翻身不得。“冇手了……”他唸叨,繼而小聲地嘟囔,再然後更小聲地囁嚅,“冇手了……不頂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