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的,既是師父,也是生父。”紀慎語說,“不過……我跟你坦白吧,實在我首要學的不是這個,是玉石雕鏤。”
他第一回碰女孩子的手,動一下都怕不敷君子。等薑采薇走後,他哪還記得憂愁,躺床上翻滾著等夏季快點來,想立即戴上新手套。
紀慎語不擅扯謊,但會轉移話題:“我前幾天夢見回揚州了,夢裡有我爸,另有你。我爸怪我不惦記他,忽地不見了,找都找不著。”
梁鶴乘答非所問:“不來講明緣分不敷,來了,申明咱爺倆有緣。”
紀慎語說:“小姨給我織手套了。”語氣顯擺,藏著不容忽視的高興,“我想送她一條手鍊,你能帶我去料市嗎?”
而梁鶴乘開口:“祭藍釉象耳方瓶是假的,豆青釉墨彩百壽紋瓶是假的,這裡外兩間屋裡的東西都是假的。”
六指俄然抓緊瓶口,揚起摔下,青瓷瓶碎裂飛濺,脆生生的,直紮人耳朵。
紀慎語受寵若驚:“給我織的?真的?”
他原覺得梁鶴乘會驚會悔,誰知對方穩如泰山,還對勁地點點頭。
紀慎語便許道:“虔心學藝,奉養灑掃……生老病死我相陪,百年以後我安葬。”當初紀芳許將他接到身邊,他才幾歲,就跪著唸了這一串。
丁漢白嘴硬:“誰奇怪,我隻戴錶。”
薑采薇被他的反應逗笑:“對啊,我剛學會,織得不太好。”
薑采薇說:“挺高興的,聽我說給他織手套,眼都亮了。”她拍丁漢白一巴掌,“都怨你,俄然過來讓我安撫人,還哄人家,差點露餡兒。”
紀慎語確認道:“你第一次織,就是送給我嗎?”
紀慎語猛地推開窗戶,抓住丁漢白的手腕哈哈笑起來,犯瘋病一樣。丁漢白黑燈瞎火地看不清楚,隻敢靠近,恐怕內裡此人撲出來摔了。
為甚麼摔碎青瓷瓶?因為做得不敷好,不敷資格待在這破屋子裡。
不提還好,這下提起有些難安。
他挺直身板,說:“青瓷瓶也是假的,我做的。”
飯後吃西瓜,他裝懶得動,紀慎語給他紮了塊西瓜心。
紀慎語點點頭,厥後薑采薇給他量手掌尺寸,他支棱動手指不敢轉動,被對方碰到時心怦怦狂跳。
梁鶴乘說:“絕症要死人,我孤寡無依的,治甚麼病,長命百歲有甚麼意義?”他始終捂著肺部,腫瘤就長在裡頭,“我收過門徒,學不成七分就耐不住貪婪,偷我的東西,壞我的名聲。我遇見你,你心善,還懂門道,我就想看看我們有冇有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