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正自忐忑,左邊的艙壁俄然被重物擊中,耳邊如焦雷迸奏。她麵前一黑,金星四射。
“啪啦!”船艇重重地落打在波浪上,震得世人肚中翻江倒海,難過已極。但此時情勢險惡,顧不得調劑,眾海員當即翻開長槳,奮力飛劃。
世人卒不及防,齊聲驚呼。船身飄然飛轉,螺旋似的在水中亂舞,過了半晌才垂垂停了下來。
“公主,走罷!侯爺福大命大,必然不會有事的。”
“嘩啦啦!”船身傾斜,節龍骨通氣管隨之扭捏,湖水頓時倒灌而入,澆了世人一頭,極是狼狽。
“龍爪水母!是龍爪水母!”
灰眉一挑,道:“熾龍侯長年來回大澤,該當對雲夢澤水勢地理、共工八股叛軍的漫衍狀況體味得很多了?”
逢蒙聞言微微動容,語聲竟有些哽咽,道:“多謝殿下厚愛,老臣……老臣肝腦塗地,死而無憾。但四十五年來,共工亂黨除之不儘,老朽身為當朝兵相,責無旁貸。此次陰差陽錯,若能將亂黨儘數引來,該當由我率軍剿除。這也是天意使然,安能推委?何況,我若不留守在此,莫說‘火龍王’群龍無首,一旦三十六堡的援兵趕到,又有誰能批示調劑?”
“不錯。”敖少賢不敢直視她的眼睛,淡淡道,“就算這蛇尾蝠龍當真是從九蟒澤底逃出來的,也不即是共工重生。倘若共工當真活轉,叛軍必將早已大張旗鼓,劫奪天下,何必藏匿在這雲裡霧中,依托一隻凶獸故弄玄虛?”
敖少賢微微一笑,心下雪亮。這些商賈都是長於投機的奪目之輩,既知當今大荒最受恩寵的陶唐侯、尹祁公主與當朝四大權臣之一的兵相箭神公在此,豈能不乘機結識阿諛一番?
驚濤鼓勵,雪沫飛揚,那凶獸嗚鳴吼怒,八爪交叉飛舞,踏波衝到。
現在,眾海員驚駭之心已經垂垂消弭,反而七嘴八舌地安慰起尹祁公主來,令她很有些啼笑皆非。
長夜終究拂曉。
但現在最令他擔憂的,卻不是暗礁險灘,而是叛黨。
世人屏息凝神,朝窗外細心瞭望。灰藍色的水一望無邊,喧鬨得讓人有些驚駭。水草搖擺,幾隻魚悠遊而過,四周哪有半塊暗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