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書瞧著那潮濕的小屋裡一張橫排的木板床，不知為何竟想起了五陵山中那間小蓑屋。她看了好久才問道：“你一小我住？”
玉逸法道：“死了。”
玉逸塵拉了貞書手道；“那我們仍回延福宮去？”
玉逸塵道：“多的時候四個孩子，起碼的時候就剩我一個。我總在抱病，他們垂垂不肯再與我住，攀到有乾係好的，就搬走了。”
貞書問道：“那你孤身一人在此熬了多久？”
貞書見他捧著蓮燈不語，吸了吸因北風颳來而略冷的鼻子道：“你曾說過，叫我拿這蓮燈求一樁好姻緣。我一向留著它，就是因為除了你以外，我找不到更好的姻緣。若你執意不帶我走，就帶我出城到運河邊，與我一起親手放了它在運河中，叫我瞧個意趣，可好？”
玉逸塵見勸她不動，又問道：“可想見見天子？”
貞書怒道：“既有隧道，為何你不能帶著我走。”
貞書推開玉逸塵轉頭盯上他的眼睛一字一頓道：“以是，你是要籌算棄我而逃，還是死在這裡？”
那還是三年前的上元節，他有了差事要出宮去辦，路過宮門口時，見很多宮女在那邊糊蓮燈。自古女兒愛俏，小宮女們也不除外，一個膽小些的擎了隻蓮燈笑問道：“玉公公，要不要盞蓮燈去求個好姻緣？”
玉逸塵也穿戴黑衣，瞧著梅福在那邊玩弄屍身，解釋道：“早就備好了，與我身量相稱的人。”
玉逸塵將那蓮燈仍交到貞書手中，見她收好揣進懷中，才道：“雖則賢人不喜好你，但是現在隻要她那邊纔有東西可吃，我們仍到那邊去暖暖的等著，等出城的機會。可好？”
貞書推了他手道：“我不能丟下他，也不能丟下你。提及來很好笑，但你能不能就當他不存在，我曉得如何帶孩子，我會包管他不會費事到你，好不好？”
貞書驚道：“莫非真有隧道？”
她穿一件非常癡肥的大棉長襖，又肚子鼓鼓的挺著，肩背空空蕩蕩，臉上還生著幾點丟臉的斑點。臉上神采偶爾帶著嗔意，偶爾帶著豪放，皆是他最愛的模樣。不管何時何地，何樣的表情，隻要見到她，他就不能不笑，就冇法哀痛。概因她是他的信奉，是滋養他的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