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鋼鐵普通硬的幾句話使瑞宣微顫了一下。他從速的發問:
瑞宣,在出獄的第四天,遇見了錢默吟先生。他看出來,錢先生是成心的在他每日下電車的處所等著他呢。他猜的不錯,因為錢先生的第一句話就是:
“我和野求找過你,在金……”
“那,我可就說不上來了!屍身由天橋拖到這兒來,上邊並冇號令教我們看著。我們的巡官但是派我們在這兒站崗,怕屍首教野狗叼了走。我們都是中國人哪!好嗎,人教他們給砍了,再不留個屍身,成甚麼話呢?說到人頭,就另是一回事了。頭在五牌坊上掛著,誰敢去動呢?日本人的情意大抵是隻要我們的頭,而不要身子。我看哪,老邁爺,你先收了屍身吧;人頭……真他媽的,這是甚麼天下!”
“不要想有錢的人就肯出錢!”李四爺沉著的說。“這麼辦好不好?孫七,你到街上的鋪戶裡伸伸手,不勉強,能得幾個是幾個。我和長順在我們的衚衕裡走一圈兒。然後,長順去找一趟祁瑞豐,小崔不是給他拉包月嗎?他大抵不至於不肯出幾個錢。我呢,去找找祁天佑,看能不能要塊粗白布來,好給小崔太太做件孝袍子。馬老太太,我要來布,你用心給縫一縫。”
長順答覆不出來。把錢漸漸的收在衣袋裡,他開端往外走,快走到大門,他又聽到了小文的聲音。那不是笛聲,而是一種甚麼最酸楚的哀號。他加快了腳步,那笛聲要引出他的淚來。
李四爺隻愣了一小會兒,冇說甚麼,就單獨向南走去。
“那還不是常有的事!”小文笑了一下。“幸虧我的頭還連著脖子,冇錢就想體例弄去呀!小崔……”他的喉中噎了一下,不往下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