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草欲要再問,門扇被悄悄敲響,梅鳳官在外頭提示。
光陰回溯,曲終人散的王府後花圃,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坐在戲台邊上,少年剛唱完一出《穆桂英掛帥》,蟒袍雲肩未褪,將將洗掉油彩的臉清麗無雙。
溪草渾身血液衝上腦門,麵紅耳赤,回身就走。
“他們是在看我嗎?我看一定,恐怕你纔不平安。”
梅鳳官深深看了她一眼,冇再說話,隻是持續把這段詞唱完。
徐六還想說些甚麼,溪草點頭禁止,她從手提包裡取出兩根金條塞進徐六手中。
“憋歸去!我就教你。”
謝洛白一腳踢開溪草寢室的門,把她重重扔在床上,欺身壓了上來。
“我送你。”
天有微雨,梅鳳官便叫了一輛玻璃馬車,這類馬車在汽車冇被髮明之前,乃是英國貴族最愛的交通東西,黑漆鎏金的車身上,不但有天使雕塑,另有精美的玻璃燈,駕車的也是金髮碧眼的洋人,的確像西洋童話裡的南瓜馬車。
“徐六叔,你有妙技術,加上這點本錢,你能夠開家銀飾店,從今今後,健忘王府,健忘疇昔,好好活著。”
“用不著。”
“一頃刻把七情俱已磨儘。參到了酸楚處淚濕衣衿。我隻到鐵繁華平生鑄定,又誰知禍福事瞬息清楚;想當年我也曾綺裝衣錦,到目前隻落得破衣舊裙。”
走到陸第宅門口,她不由轉頭,玻璃馬車裡,梅鳳官朝她點頭一笑,這才表示車伕駕車分開。
溪草笑了笑,諱飾道。
“就送到這裡吧,感謝你!”
溪草眼眶發熱,趕緊低頭就著梅鳳官的手咬了一口,掩住湧上的薄淚。
溪草雙眼猛地睜大,眼淚掉了下來。
會不會,那隻是一個幌子?
汽笛嗡鳴,驚飛一行海鳥,遠渡南洋的牡蠣號揚帆起航,徐六一家站在船麵上冒死揮手,徐六乃至把兩個兒子按住地上,要他們朝船埠叩首。
謝洛白的唇切近她耳側,聲音又低又冷。
收起調笑,他的聲音就如輕柔地海風,安撫著溪草的心。
溪草尖叫起來,冒死亂踢亂打,對謝洛白來講,卻如蜉蝣撼大樹,無濟於事。
她輕歎,忍不住跟著低哼。
梅鳳官替她撐著傘,含笑點頭。
下人們看得目瞪口呆,卻冇人敢上前禁止,玉蘭衝過來和何湛過了兩招,就被對方反扭手臂禮服了。
溪草下認識摸了摸衣領裡的玉兔,梅鳳官固然還不清楚她的身份,但兩人之間,彷彿比此前來往摸索時少了些猜忌,拉近了間隔,彷彿回到了幼時那種相互信賴的密切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