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訝異地看著他,彷彿他提了個全天下最不成思議的題目,很久才垂下視線道:“情願。如此美事,她怎會不肯意。”
官家冇有多說甚麼,一名中年婦人卻於現在攜一盒喜餅入內,請官家品鑒挑選,愈發顯現了宮中將有喪事。
以是,這香是……他愴然抬首,本覺得目光會觸及她淚水瑩瑩的雙眸,卻不料突入他眼中的是她半含喜半害羞的笑容。
3.風露立中宵
這一等便是很久。他單獨盤桓於北風蕭瑟的漫冗長夜中,見福寧殿內燭影搖紅,偶有女子釵環剪影拂過窗格,而那門一向深閉不開。
他偷眼打量官家,越看越感覺他超脫不凡,周身好風儀,非本身能相提並論。
聽門外內侍傳報,沈瀚得知這位婦人是深受官家信賴的尚食劉娘子。
她來到他麵前時這香味更加清楚,明顯是她身上傳出的。
他置若罔聞,並不答覆。
“……今晚夜冷風急,關門又有何妨?”
“寶瑟的職責隻是服侍官家飲食,夜晚起居,自有專職的渾家,她冇有來由留在官家寢殿內。”
似被冰棱紮心,又痛又冷。他停下踱步的足,僵立著緊盯那已無光影映出的窗格。
拂曉時分,寢殿門自內開啟,他牽掛了一宿的寶瑟終究從中出來。
第一次貢舉得勝,沈瀚自慚形穢,不敢赴越州求娶寶瑟。固然寶瑟與其母親此前表示過不管成果如何都不會嫌棄他,若考取不了功名,亦可返來接掌店鋪,但他寒窗苦讀多年,自不甘心後半生放棄詩書,混跡於市賈當中。每次憶及寶瑟,心中皆是她巧笑嫣然的模樣,老是悄悄發誓異日許她釵冠霞帔以襯她嬌顏,又怎忍她大好韶華持續被炊火粉塵消磨?
他開端想下回見到她是安撫她,再度表白心跡,還是杜口不提,佯裝毫不知情。無法心底血流成河,難抑一陣陣奔湧而出的痛苦,他顫巍巍地走到殿門外階前,背對殿門,寂然坐下。
這日無朝會,官家淩晨仍留在寢殿。看上去除了眼圈微黑,官家精力尚佳,仍然是昔日平靜自如的模樣,待沈瀚施禮後賜他座,與他閒談,半晌不提草詔的事。
“中朱紫可否奉告,殿中服侍的渾家是……”他終究忍不住問,故作平靜的語氣中仍不免帶有一分顫抖。
她是想解釋吧,或者,是想粉飾?沈瀚心下一慟,蕭索地想,實在甚麼都不必說,我自會在內心為你解釋,為你粉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