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懷玉說那位問樵先生住在隱屏峰問樵驛中,蒖蒖在山腳問了大抵方向便入山。武夷山丹山碧水,曲水繚繞,風景原是非常娟秀,但時至寒冬,風雪正盛,山路崎嶇難行,蒖蒖也偶然義撫玩風景,沿著九曲溪行去,見有一處峰巒峭拔千尋麓,剛正如屏,猜想那便是隱屏峰,遂著力攀登,一起隻覺山勢峻峭,密林莽莽,也不知跌倒滾落多少回,才攀至山腰,極目望去,周遭更是雲水空濛,杳無人影。

她語氣冷硬,還隱含挖苦之意。蒖蒖不悅,忿然道:“我明顯睡在一個又香又美的房間,身邊另有一名好漂亮的公子。”

擺佈一顧,見床三麵亦圍有楮紙屏風,唯餘高低床那一側未曾圍合,而垂著同色捲簾,簾內有竹骨,仍以楮紙為麵。捲簾分為兩幅,各自開合。這紅色帷帳外有燭光透入,如暖陽映亮半岩春霧。漆柱上彆離掛著一個烏黑錫瓶,瓶中插有梅花數枝,疏影橫斜,暗香浮動,聚於這素幅凝霧的空間,揮之不散。

那鶴還是默不出聲,但上前一步,昂首,把一朵梅花上的雪抖落在蒖蒖的唇上。

蒖蒖徐行疇昔,揭開湯盅一看,內裡盛著淡黃色湯汁,蒖蒖略一聞,辨出是雞湯,廓清透明,猶不足溫。而湯中有一些如五瓣梅花狀的麵片,堆積在盅底,蒖蒖拈起中間的湯勺一撥,梅花麵片旋即飄起又落下,若花雨沉淵,甚是美妙。

武夷山離浦江有千裡之遙,蒖蒖乘馬日夜兼程,也花了好些光陰才趕到山腳下,當時馬已怠倦不堪,山中又風雪交集,蒖蒖見山路濕滑,馬有力前行,便將馬寄養在山下農戶家中,本身揹負行李進山。

這暖和的感受令她視線漸趨沉重,她倚靠著藤椅,像那椅中男人普通,沉甜睡去。

蒖蒖緩緩展開眼睛,逐步廓清的視野中鮮明呈現了一隻丹頂雪羽的鶴。那鶴脖頸纖細苗條,毛羽瑩潔,惟頸、尾、足為玄色,長喙中銜著一枝紅梅,花朵豔色硃紅,與其丹頂近似,花瓣上還承托著幾點白雪,與紅花交相輝映,顯得格外晶瑩。

一時風煙俱淨。梅枝欹影,半岩春霧,浮香荷葉皆悄悄散去,窗外涼月如眉,窗內的蒖蒖眸中隻悄悄泊著這個美如月光的男人。她緩緩低身,側坐在藤椅左邊的地上,斜憑藤椅,以手支頤,抿唇鎖住將要逸出的感喟,默不出聲地打量他,從他彷彿刀裁的的眉,投下兩翼蟬影的睫毛,有著弓弦般弧度的唇,到把持著書卷的苗條指節,隻覺無處不美,但是又不但僅是美罷了,他身上另有一縷不屬於塵凡紫陌的清靈之氣,蒖蒖忍不住想,是不是再靠近他一點,就能聞到他肌膚之下的草木香。

Tip:拒接垃圾,隻做精品。每一本書都經過挑選和稽覈。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