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口中所誦的詩乃是南朝謝朓所著的《答王世子詩》,謝朓其人名聲極大,丹兒倒是曉得,但這首詩的意義,她卻隻是一知半解。
“那是天然。”
丹兒聽了李恪的話,回嘴道:“婢子隻想著一輩子服侍殿下,而先生將來是要出將入相的,婢子如何比得了。不過殿下口口聲聲說婢子表情差了,難不成殿下便看出了甚麼?”
謝朓出身與琅琊王氏並稱的陳郡謝氏,平生繁華倒是無憂,隻是他一起宦途盤曲,不得重用,故而他的詩作中也頗多抑怨之句。
淩晨,本是李恪晨讀的時候,可就在李恪捧著書正朗讀時,一陣大風竟吹開了李恪的帳門,將風雪灌了出去,李恪的侍女丹兒看著門外的大雪,輕聲抱怨道。
李恪耳朵裡聽著丹兒的嘟囔聲,笑道:“你呀,就是表情差了些,你看先生,固然帳門開了,還是八風不動,穩如泰山。”
“這漠北當真怪地很,這纔是七月的時候,在大唐恰是初秋,怎的這裡竟起了這般大的風雪。”
李恪道:“謝玄暉乃世家子,卻欲求官而不成得,本王雖為皇子,但與他的處境何其似也。隻是謝朓尚且能去拜那王世子,本王的王世子又在那邊”
李恪聞言,笑了笑,站起了身子,手中拿著書捲走到了帳門邊,看著帳外的漫天飛雪,輕聲道:“飛雪天山來,飄聚繩欞外。蒼雲暗九重,北風吹萬籟。有酒招親冊,思與清顏會。熊席惟爾安,羔裘豈吾帶。公子不垂堂,誰肯憐蕭艾。”
李恪想了想,點頭道:“謝玄暉詩作雖用字清麗細緻,但多仿其先祖謝靈運,反倒失了他本身本該有的味道。本王所喜的,隻是此詩與眼下的景象相稱罷了。”
而就在此時,彷彿恰是為了印證李恪的話中之意,門外俄然走進了一個突厥的酒保。
丹兒看著李恪少大哥成的模樣,一下子愣住了神。
以李恪現在的身份,除了長安的那張龍椅,另有甚麼能叫他求而不得的。
到時,連戰馬都喂不肥,士卒都吃不飽的突厥,如何是大唐的敵手?
李恪看著王玄策一臉慎重的模樣,心中也頗受打動。他本隻是應景而發,半是牢騷半是打趣地說兩句罷了,王玄策卻如此正視。
偶然候的漠北,一場雪乃至都能毀滅一個本就強大的部落。
在當世,謝朓的名譽當然極大,但在李恪的眼中,謝朓在詩壇上的成績還遠遠冇法與大唐的那些名家比擬。不過眼下大唐詩壇未盛,李恪心中的那幾位詩壇巨擘還不知在哪兒,故而李恪有此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