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鼎方的話,本就是推委之語,聽著像是請罪,卻把罪惡都推到了那連日的大雨之上,聽著倒是油滑,不過周鼎方安知,他的話正中了李恪的下懷。
李恪道:“現在淮南缺鹽,鹽價高漲,乃至百姓無鹽可食,本王身為淮南道首官,代天巡狩,自當與百姓共甘苦,周主事又為何這般作為?”
此事如果擱在一月前,周鼎方也許真的會樂得雀躍,乃至會命家仆馳驅相告,本身也逢人便說,自是麵上有光,可現在,周鼎方卻冇有這般興趣了。
李恪笑了笑,指著滿桌好菜,對周鼎方道:“來,周主事本日來此是赴宴而來,怎的在此乾坐,快起箸。”
周鼎方夾起一塊光彩透白的羊肉,緩緩地放了口中,隻剛一咀嚼,便發覺出了不對,這盤羊肉除了羊肉自有的膻味,竟無半點味道,明顯內裡是未放鹽的。
偏殿內的氣象倒是比周鼎方本來想的要好的多,偏殿當中確切正擺著滿滿的一桌菜,並且菜式精彩,分歧於處所款式,明顯掌勺的是李恪自宮中帶出的廚子。
周鼎方聽著李恪的話,微微一愣。
以李恪的身份,哪怕受邀的是朝中三品以上大員,亦算是榮寵加身,更何況周鼎方還隻是一介白身了。君不見,李恪初至揚州的拂塵宴上,廣陵世家陳氏族老陳章多麼殷勤,李恪都未曾高看了他一眼,而陳章世家之清貴,更在周鼎方這等處所豪強之上。
淮南,揚州。
楚王李恪於臨江宮設席,專邀周鼎方一人赴宴。
不過李恪本日傳周鼎方到臨江宮,倒也不滿是為了降罪周鼎方,不然他何必如此費事,隻需一紙文書便可拿他下獄,李恪要的但是他身後的東南鹽行。
“草民有過,望殿下恕罪。”周鼎方在東南摸爬滾打多年,方有本日,他多麼機靈,見得此狀,隻是稍稍考慮,便趕緊把羊肉嚥下,跪倒在地,伏地拜道。
“既然周主事行事不便,力有不逮,乃至鹽產不敷,難以供應江淮,那今後這煮鹽販鹽之事便不要再交由鹽行了,本王欲上表父皇,於淮南另設鹽道衙門,專司此事,如何?”
李恪的話入耳,周鼎方一下子輕鬆了很多,聽得李恪的意義,彷彿並偶然重責於他,這倒也正應了周鼎方本來的猜想,李恪也許真的是為索財而來。
菜中無鹽,李恪的禦廚,斷不會粗心到這般境地,此事必是李恪所命,敲打他來了。
實在周鼎方那裡曉得,李恪確切是想要他的東西,不過要的不是財帛,而是賺取財帛的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