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想,傅庚的步子便邁得更疾了。
傅庚的神情雖很疏冷,卻也冇顯出討厭來,方纔說話的時候亦是態度暖和,讓她放心了很多。她現在唯求能避過那些長舌婦,遂又向傅庚蹲了蹲身,聲音還是壓得極低,道了一聲“多謝”。
傅庚略略凝了一口氣,直待風裡那股子脂粉味兒淡了些以後,方纔撣了撣衣袖,暗裡吐納了幾息。
前頭的賀客擠了個滿滿鐺鐺,大花廳裡已然熱烈到了不堪的境地,貳心頭絮煩,實也不肯意再去前頭聽那些諛詞,與傅莊彆過後,便乾脆避進了垂花門。
顏茉微有些入迷,直到那花障裡傳來的說話聲漸響,她才又轉回了心機。
其間景象,倒真是似曾瞭解得很。
不知何故,傅庚的內心浮起些模糊的不安,總感覺,這平南侯的繁花似錦、爛漫春光,隻恐不得悠長。
誰想,她方一提步,身邊驀地掠過一抹靛青的影子,鼻端亦拂過一縷淡淡的龍誕香。
她張了張口,阿誰“謝”字卻被花香淹冇,忽爾便填滿了她的口鼻,一起填進她的心。
“山樵……”他開端喚了一聲,便又攏住了聲氣。
花障中眾女正聊到好處,猛可裡卻聞那一頭傳來了腳步聲,接著另有男人低低的咳嗽聲響起。眾女俱是大吃了一驚,紛繁愣住話頭,循名譽去。
他還是儘快回秋夕居的好,那邊地處侯府內宅的最西邊兒,路口另有人守著,比這裡可費心很多。
這位傅三郎的大名,她們可都是傳聞過的,亦有一兩個曾見過他,方纔提聲喚出傅大人的,便是認出了他來。
風過薔薇,半空裡又揚起些細細的粉雪,掠過玉環下的流蘇,又自靛青的袍擺邊滑了開去。
傅庚側身避過,顏茉亦直身而起,垂首立在花障出口處,一時候,二人皆未曾說話
顏茉悄悄轉眸,向傅庚的方向睇了一眼。
便是這般隨隨便便地站在這暖風落英下,這位太子少師倒真有幾分謙謙君子的模樣,與傳說中的“傅不吝”可一點兒也不像。
她側對著傅庚蹲了蹲身,長吸了一口氣,回身便欲往回走。
顏茉遊移了一刻,上前蹲身見禮:“傅大人。”
隻是,這世上萬般的人與事,又那裡經得住細看與窮究?越是富麗的表麵下,掩蔽著的,便越是陰暗與醜惡。
傅庚一下子愣住了腳步。
傅庚的眉心蹙了蹙。
來人想必亦是未曾想到此處竟然有人,也愣了神。
麵前美女當然誘人,但她們卻都曉得,這位但是非論秧子的主兒,乾的就是彈劾官員、清算吏治的差事,平常自家夫君論起這位傅三郎來,莫不是滿臉的懼不測加咬牙切齒。本日她們在背後論人是非,保不齊便被傅三郎聞聲了,萬一他以“治家不嚴”的項目參自家夫君一本,她們也落不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