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施主何故感喟?”俄然,一個聲音緩緩傳來。
韋氏見她怔忡,笑笑,道:“慈恩寺是今上還做太子時,為文德皇後建的,又有玄奘法師譯場,乃長安絕佳名勝。”
老衲人將一拳頭懸在她的手掌上,微微鬆開,滾下很多圓圓的物事,寧兒定睛一看,倒是菩提子。
寧兒看著掌間,回味著老衲人的話。她想了一會,正欲再問,卻見老衲人已經再度閉目靜坐,入定如石。
二人說著,過了一道橋,韋氏帶她且觀且走,進了寺中。
“無事,出去出去!”薛霆煩躁地揮揮手,半晌,深呼吸,氣鼓鼓地躺下。
寧兒麵色通紅,又活力又委曲,想辯駁,卻辯駁不來。
殿外的院子裡,鳥鳴陣陣,一棵菩提樹生得龐大,枝葉如傘蓋普通,獨木成林。
稹郎……你還好麼?何時才氣再見到你?
她一貫和順,遇事不愛擰勁。就算真的定見分歧,彆人如果有理,她也會毫無停滯地被壓服。但是方纔說到邵稹,她卻冇法沉著。就算薛霆說得有理,她也不肯讓一步。
“寧兒……”薛霆想跟她再辯,寧兒卻已經冇了蹤跡。
“想得太輕巧。”薛敬搖點頭,道,“致之在劍南犯的是極刑,上有國法,他就算立了大功,返來一經查出,按律論處,不但功勞收回,他不死也要受刑。本日之事便是明證,他還未入營,京兆府的人已經去拿他,若非你表兄幫忙,他恐怕已經被拿下。”說罷,他看著寧兒,“寧兒,致之此番就算逃脫得了,也再也回不來了。”
“那日在營前,另有幾人幫他逃脫。”薛霆道,“他們技藝了得,來頭當是不小。”
見她一臉駭怪,蕭雲卿毫不料外,笑笑:“還是寧兒小娘子最好,不似致之那混人,嚇出鬼來也穩定色,無趣得要死。”
寧兒窘然,見他慈眉善目,想了想,小聲道:“我確有苦衷。”
冇天理,真冇天理!
空了,纔有新緣。
薛霆明白她就算曉得也不肯說,也不詰問。
“你纔不講事理。”薛霆有些不耐煩,皺起眉頭,“他待你好,天然是好人,可你曉得麼,他身上背了二十條性命,於彆人,他是凶手!”
寧兒瞪起眼:“表兄怎不講事理!”
寧兒躊躇了一下,道:“禪師,我內心藏著一小我,每日想他,擔憂他,卻見不到他,是以苦衷重重。”
寧兒坐在薛敬的書房裡,雙眼紅紅。
她一邊細細想著這話,一邊往回走,忽而感覺心機安靜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