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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娘求之不得,卻眨了眨大眼睛,有些憂愁:“不如我陪著七姐吧,我們換著玩可好?萬一我走開了,如果娘喚我不見,如何辦?”

程家乃眉州大富,這程氏的遠親姑母,恰是蘇瞻的母親,她和蘇瞻是遠親的姑舅表兄妹。偏這程氏昔日在眉州,就是個聞名的凶暴敗落戶,十六歲都無人求娶。待蘇瞻殿試,三百八十八人中名列第二,授了京官後,接百口到都城定居。蘇瞻的母親便帶了自家哥哥程大官人和外甥女入京,要給她尋一門好婚事。因孟家的二郎孟存和蘇瞻是同科進士,天然入了蘇家的眼。成果孟家卻隻肯為庶子孟三郎求娶,程大官人衡量再三,給了十萬貫錢嫁奩,將女兒嫁給了孟三郎。至於厥後蘇程二家生隙,就此不再來往,王瓔又那裡曉得此中的啟事。這當子,又如何能應對?

世人入殿,順次施禮,跪坐蒲團上,五更時分,二十四位高僧念起《阿彌陀經》,檀香漸濃。七娘才年方八歲,便有些打起打盹來。程氏悄悄拍了拍她。她展開眼,見身側的九娘一瞬不瞬地盯著靈前,撇撇嘴,又自低頭犯困。

兩個七八歲的小沙彌來引女眷們去另一邊的禪房。九娘三步一轉頭,那少年仍然背挺得直直的,環繞不去的煙霧中,好像泥塑木雕的背影,卻彷彿有一種說不儘的哀思。

人比人,氣死人。她要不是病死,估計也會被氣死。

程氏讓小娘子們給王瓔端莊見禮。

走出去十來步遠,九娘便聞聲程氏的嚎啕之聲,在內心冷靜數著:1、2、三。公然又寂靜下來。

想起以往,她總要壓著嗓子羞惱著喊:蘇瞻!你腿長我腿短!你走慢一點!蘇瞻老是手背在背麵朝她招招,卻會走得更快。九娘不由地內心暗歎,她宿世,運氣也實在不好。

蘇瞻受了禮,端起茶盞,溫聲說:“來時我看著放生池那邊另有好幾個寒食鞦韆掛著,燕娘,你們幾個帶著小娘子們去玩玩罷,小孩子家的,拘在這裡做甚麼。”

七娘轉過甚來:“九娘,鞦韆隻要一個,我要玩,你去彆處耍吧。”

蘇瞻跟著知客僧走在最前頭,忽地又停下腳來,微微側了身子。待王瓔跟上了才又前行,行動卻較著慢了下來。一行女眷終究不消緊趕慢趕,悄悄地鬆了口氣。

七娘牽著她乳母的手,指著水中大呼:“烏龜!烏龜!”又昂首叫:“鞦韆!鞦韆!”寒食節,時人喝寒食粥,吃各種點心,娘子們藉著踏青,到處都有鞦韆可耍,蹴鞠可看,最是暢懷。本年三房的桂花院裡卻未曾掛鞦韆,眼下無人管束,怎會不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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