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壽安堂時，見正屋的下人們已出來走動做事，想必老夫人已起了。看一看時候，也差未幾過了午覺，可想到下午那沉悶的女德課，顧成卉便還是上了榻子去歇，隻叮囑過半柱香就來叫。忍冬聽了，固然心中疑慮重重，也還是為她點上了香，又備了茶水，便退出了房去。顧成卉向來不喜好睡覺的時候有人服侍，是以屋裡便隻剩了她一人。
午後的顧府，一貫是彆樣的溫馨。主子們都還在歇午覺，仆婦們也都躲在了院子裡，樹蔭下，坐在凳子上閉了眼養神。有那躲不了懶的，就把法度都放得悄悄的，彷彿怕驚醒了春季甜睡的蟬。跟著氣候一天比一天見暖，日頭彷彿也一天比一天長了，不睡一個午覺下午總感覺有些難過。
小丫環皺起了稀淡的眉毛，說道：“也不知如何的，那一回曉得老爺不來了，姨娘就俄然讓我去給重荷院送菜。當時孟女人讓太太請去正明居了，不在院子裡，我返來跟姨娘一說，姨娘發了好大的火……”
顧成卉用心落開一段間隔走在前麵，小丫環朝火線張望了兩眼，見她彷彿聽不見，就向忍冬小聲說道：“我們姨娘日子也正不好過呢！這都多少天冇瞧見老爺了……上一回姨娘不知如何篤定了老爺要來，又是點菜又是打扮的，成果老爺也還是去了正明居。”說到這兒，她的神采俄然猶疑起來。
就算是客氣話，這話也實足十地說進了何姨孃的內內心頭去――更何況顧五蜜斯還一點架子都冇有，一副親熱做派。可何姨娘硬是壓下了羞喜之色。卻在臉上擺出了重重的愁意。“女人笑話了。我如許的人，哪有那等福分呢。奴籍出身，蒲柳之姿，更彆提甚麼嫁奩資財了。老爺太太肯汲引我，已是我莫大的造化了。”
可顧成卉卻不去接阿誰話頭，反而歎了口氣道：“姨娘故意了。”
“這件事，現在還不能由我捅破了……”她自言自語了一句。
何姨娘眼睛一亮，拿帕子悄悄按了按嘴角。“噯喲，五女人這話我聽了有愧。若不是我，現在這關月山居還是女人的呢，我如何敢要您惦記我的好。”她也是慣會嘴皮子的人，就一句一句地把話往下遞。
何姨娘對勁地笑了。也跟著冇有把話挑明，隻轉了話頭道：“……闔府高低，也就是您，為人又全麵、又體貼。像我如許奴婢出身的賤妾，您也涓滴不嫌棄，真叫我……”
不可，精力生機全數被吸得一滴不剩，我要睡覺，睡覺去了……